话一出口,柳清竹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书信若是不在了,叶青云他们怎么可能还像如今一样肆无忌惮?
果然,国公爷忧虑地道:“自然是还在的,那是他们的命根子,岂能轻易被我找到……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法子,可是他们太狡猾……我一直在想,我死之后他们会怎么做……我不敢死,如果我死了,这个千斤重担,就落到了潜儿的肩上。可是那孩子从小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我怎么忍心再把他拖进来……”
“可是,人总有一天会死的。”柳清竹幽幽地道。
国公爷沉默了许久,眼角缓缓落下一滴老泪:“没错,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我撑不住了。”
柳清竹靠在椅背上想了一阵,许久才沉吟道:“太太应当是打算让源兄弟袭爵吧?若是源兄弟做了国公爷,太太总不至于害自己的儿子。父亲以为呢?”
“这个万万不可!源儿懦弱,生性纯良又侍母至孝,若是爵位落到他的手中,那贱人和叶青云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萧家数百年基业,不能就这样生生断送在贱人手中!”国公爷似是有些激动,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柳清竹忙过去重新扶他躺好,小心地安慰了一阵。
见国公爷安静下来,柳清竹才斟酌着问:“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太已经是萧家的人,又生下了源兄弟,若是萧家灭门,她纵有告发之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难道父亲没有试着借此说服她站到萧家这边来吗?太太和叶青云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原本又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难道这么多年都从未有过嫌隙?”
此话一出,她明显注意到国公爷的脸色僵硬了一下,颓丧之余,竟有些愤怒和尴尬。
柳清竹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究竟是哪一句,她却又想不出来。
半晌才听到国公爷叹道:“他二人之间并不只是相互利用……那个贱人,即使赔上了她自己和源儿的性命,也不会伤害叶青云。若是真把她逼急了,她完全有可能会狗急跳墙。你的主意,我想到过,但是行不通。”
柳清竹微微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顿时觉得十分尴尬,慌忙岔开话题:“父亲可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再用那封书信逼迫大少爷让贤给源兄弟吗?或者用更干脆的方式,比如……对大少爷下手?”
国公爷长叹一声道:“恐怕,她在几年前就已经这样做了!潜儿那孩子心中恨我,便有难处也不会告诉我,我只能猜测……他从外面学艺回来之后,忽然对那贱人处处忍让,几乎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外人都说是母慈子孝,可我不信。我的潜儿,不是会轻易忘记仇恨的人,他母亲的事,他既然知道,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所以,他那些年的谦恭友善,都只是为了迷惑大太太而作出的假象?大太太既然当年会买通刺客对母亲下手,以后也未必不会想法子对萧潜斩草除根,他……处处提防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一定十分艰难吧?
柳清竹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
是因为不想叫她跟着受苦,还是因为不信任?
此时柳清竹忍不住晃了一下神,忽然想到,当初他从那么多官家小姐之中选了她做妻子,是真的因为看重她所谓的“灵气”,还是因为她出身低微,最不可能有本事帮着大太太胡作非为?
官媒手中的画像都是千篇一律,那里面能有什么“灵气”,也亏她竟然傻乎乎地相信了那么多年!
“潜儿他,这些年也过得很艰难……或许,他比我更加不容易。”国公爷喟然叹道。
柳清竹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这样的反应让国公爷有些意外(或许是有些失望),他期盼地看了柳清竹许久才叹道:“老太太没了,我也顶不住事了,这家里的担子眼看就要落到潜儿的肩上……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见识的,潜儿和这个家……就拜托你了!”
柳清竹迟疑了一下,避开那道过于灼热的目光,半晌才道:“父亲太看得起我了。”
“你……你不肯帮他?”国公爷顿时慌张起来。他干枯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被角,一双眼睛里面像要喷出火来。柳清竹有些担心,若她说出“不肯”二字,这个垂危的老人会不会从立刻爬下床来亲手将她掐死?
在这样的目光之中,柳清竹还是迟疑了一下才淡淡地说道:“如果大少爷允许,我会尽我所能。毕竟,我也不太愿意跟我的母亲死在同一个人手中。”
国公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颓然叹道:“是啊,你母亲……你也该恨那个贱人的,你是潜儿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帮他?是我担心得糊涂了。”
柳清竹慢慢地扶着椅背站起身来:“我想,我该走了。”
国公爷的眼睛暗淡了一下,须臾才问道:“你过来的时候,二门外面没人拦你?”
“没有。门外的小厮告诉我路径就回去了,脸上虽然不好看,却没有多说什么。”柳清竹一边说,一边暗暗担心。
国公爷心里藏着一个这样大的秘密,大太太一定不会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既如此她为什么不叫人阻拦?难道她完全都没有料到会有人不怕死地闯进来?
又或者,她已经根本不把这府中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柳清竹想不明白。
国公爷似乎也没什么头绪,迟疑了片刻才叹道:“你小心些,暂时……不要与她起冲突,也不要承认我对你说了那些。”
柳清竹提心吊胆地走出去,在二门外面遇到了先前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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