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阁, 后院地牢。
扭开院中假山后的一块小石头, 一条密道入口无声地打开。
杨叔掌灯在前,青筝紧跟在后,顺着阴暗潮湿的台阶小心向下, 指尖是不是划过湿漉漉的青苔。
地牢内暗无天日, 碰到雨季时节,又有水流灌入。一入地牢, 潮湿阴冷的气息铺面而来。杨叔时不时回头说:“小姐, 小心。”
穿过狭长的过道,来到较宽敞的空间。杨叔将地牢内四面墙壁上的油灯都点燃了。昏黄的光亮驱散了阴暗,照亮了地牢,也照亮了地牢中央被金钢铁链锁住手脚的囚犯。
青筝接过杨叔递过来的油灯,凑近囚犯脸上照去。除了因长时间未见光明, 脸色有些惨白,身上有些酸臭外,人倒是没有消瘦太多。青筝满意地点点头, 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 还是有效果的。
囚犯微微抬起头,目露遭受屈辱的不甘和恨意,手上金属链条摩擦得叮当作响。杨叔上前两步, 就要隔开两人。
囚犯见杨叔戒备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我怎么会想杀你呢?哪天不是好酒好菜地送进来?不知感恩!”
“酒菜里都掺了软筋散, 当我不知道?”
“我也不愿意啊,如果你肯听话的话。”青筝歪歪头瞧着囚犯, 眼中满是狡黠,“大戏就要开场了,假如你临阵脱逃了,我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角?”
囚犯呸了一口,气息有些急促:“我不会背叛我主子的!”
青筝轻笑出声:“我又没叫你背叛你的主子。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忠心和骨气,请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死都不能背叛主子!”
囚犯意识又开始涣散起来,软筋散的药效开始发作。囚犯狠狠瞪住眼前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愤恨得没力气骂娘。完全失去意识前,听到女人再次强调:“一定记得,千万别背叛你的主子。”
杨叔吹灭了墙上的灯,从青筝手里取回油灯,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小姐,冒将军将第四名侍卫送了过来,你把他关押在这里如此之久,需不需要转个地方?”
“外面还有风声?”
“至今为止,张城还没放弃对失踪的四名侍卫进行搜索。长留此地,恐怕夜长梦多。”
“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毫无头绪可追。再说了,我在院中布下的阵法,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杨叔不必担忧。”
“小姐想好了就行,我们都听小姐的。”
“五皇子那边进度如何?应该也就这两天了吧?确认完后,我好叫冒亦行过来提人。”
“小姐放心,明日一早我亲自去看看。”
杨叔对青筝是全身心信任的,如同天音阁上上下下上百人一样,每一个都对青筝怀有无穷的信任和忠诚。在掌控人心方面,青筝确实有自己的办法,令人明知道是在掌控,却心甘情愿供她驱使。
杨叔手里的油灯在花园的游廊里穿行。青筝的裙摆在油灯的光芒下,飞扬起好看的流线,正如夏日里怒放的繁花。
过了两日,五皇子果然派人来陋室铭送信。送信的宫女乔装打扮成普通人家的夫人,来到陋室铭唤了掌柜去雅间。
见到掌柜,女子从鬓间取下一支毫不起眼的银簪子,用细针捅了银簪子尾端一下,银簪子应声而开。女子从中空的银簪子中取下信函,递给掌柜,安静地守在一旁等着带回函回宫。
青筝心中颇为欣慰,五皇子成长得很快,处事作风越来越周密严谨。青筝从不后悔自己选择无权无势的五皇子,毕竟,对于青筝而言,能协助前进的狼伙伴,比只能拖后腿的猪队友更为重要,不是吗?
写完给五皇子的回函后,青筝另取纸张,写了张字条通知冒亦行。
戏台已经搭建完毕,接下来该请各个角粉墨登场了。
次日早朝,五皇子带着厚厚一叠凶案勘查奏报登入金銮大殿。从未参与过朝政的五皇子由今上御口吩咐参与早朝,这一道御令落在不少人眼里,成为了一个新的信号。
五皇子一迈入殿门,就迎接了来自四面八方惊异审视的目光,还有二皇子愤恨不平的不甘心,三皇子谦和近人的问候。
五皇子穿过各色各样的目光中,手心有些发凉,可一想到昨夜连夜整理出来的宗卷,他仿佛立马找到了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和信念。他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他是为了数十条枉死的冤魂和迟到的公道。
朝堂上,有些大臣意外地扬起了眉毛。在谁也没注意的地方,一颗小草竟然在没人知道的时候成长为一棵挺拔的参天修竹。还没站队,或者还在犹豫徘徊的世家,忽然觉得多了一个可静观其变的选择。
坚定的步伐,沉稳的心性,镇定的目光。
五皇子一步一步迈向御台前,一撩衣摆,跪下。
“参见今上,今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皇子在御台下行跪拜大礼,庄重严谨,没有任何一分差错。然而真正令今上眼角一眯的是,五皇子对他的称呼。其他两个儿子,无论是什么场合都喊他“父皇”。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今上就认为,二皇子和三皇子根本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在一国之事面前,先国事,后家事;在一国之君面前,先君臣,后父子。
五皇子这点就深得今上心意。今上盯着开始有几分当年他风范的五皇子,决定今晚去后宫,先去看玉妃娘娘。
今上没有叫五皇子起来,只是问:“听说,四起凶杀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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