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每日奔走于刑部和兵部, 还要便衣去永和巷勘察案发现场, 可谓是尽心尽力,连身边跟随的小太监都磨破了脚。”
青筝在书房里画画,杨叔在书桌前汇报五皇子最近的动向。青筝手中的狼毫没有停, 一笔到底, 一棵傲然霜雪的枯松跃然纸上。松针叶早已掉光,可枯松却仿佛有根压不跨的筋骨, 即便是几层雪堆积在枝干上, 也不改它向上的挺势。
霜雪枯松图完成,青筝搁了狼毫,盖上印章。杨叔见了会心一笑,小姐总嫌弃自己的字迹不好看,能不题字就不题字, 用红印章来代替。
上回在园中荷池边完成的残荷图,还是南既明提笔写下诗文。好字好画在一起,看起来确实相配。残荷图被南既明取走去装裱, 再也没有拿回来。杨叔不用想都知道, 装裱完的画作一定是被带回安定侯府南既明自己的地盘了。
说起来,南小子许久没来了。杨叔觉得南小子可能同小姐闹了别扭,可小姐的神情实在是太平静了, 没有一丝波澜,反倒让杨叔有几分不确定起来。
“五皇子还没查到城外的那座小作坊么?”青筝收起印章, 问。
“张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心血怎么可能那么快被查到?”杨叔回答,“要不要我们透露点风声给五皇子?”
青筝用手轻轻扇风, 吹干画上的墨迹:“想要坐上那把椅子的人,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日后如何能应付一国之家?”
杨叔明白青筝的意思,心里涌起一股心疼。这股心疼不是为了五皇子,而是为了年长五皇子没两岁的青筝。过早地成长,承受不是这个年龄应承受的重担,小姐就如同这画上的松树一般,傲然霜雪,坚韧不拔。
杨叔汇报完,正要退出书房之际,又听见青筝唤他:“杨叔,待会儿将这画送到安定侯府。”
迎上杨叔疑问的目光,青筝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今天画得不错,就是缺点字来衬托。”
杨叔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两人是有了不愉快了,小姐是在示弱呢。杨叔想到这里,本来看好戏的心思立马变成抓南小子过来胖揍一顿的冲动。大步走回书桌前,卷起画卷就往门外走。
“杨叔,你……”
青筝对着早就消失在书房门口的杨叔,心中期盼南既明能让着杨叔一点。
刑部内,中堂安静,只听闻坐在上首的五皇子轻叩茶杯的声音。这招还是同青筝学的。坐在高位的五皇子,一言不发,也不叫下面的人起来,轻击出的声响,仿佛就敲在神经线上,给原本随意放肆接待的刑部官员增添了不少压力。
其实这些体会是五皇子在面对青筝时感受到的。五皇子是有意为之,青筝是无心插柳,但现在五皇子也不管画虎还是画猫了,只要有效果就行。
刑部内有二皇子的人,一听五皇子要翻阅宗卷就推三阻四的。三角眼的主簿拱手回禀五皇子:“五皇子殿下,这四起凶杀案分属不同的街区,待下官从各个街区的衙役处调来。时间上耗费会有些长,要不然五皇子殿下可以先回宫里,等下官收集好再……”
五皇子直接重重地将杯盖丢回茶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打断了三角眼主簿推诿的话,严厉地说:“从第一起凶杀案开始,至今已半月有余。明明有各种线索表明四起案件之间有联系,你们还迟迟不并案调查。白白耽误勘破案件的最佳时机,是何居心?!”
三角眼一直听闻五皇子待人谦和,哪里会对五皇子咄咄逼人的一面做好准备,直接愣在当场,随即意图狡辩。
五皇子不给他机会,侧头对贴身太监吩咐:“冒将军那边不是拨了一队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兵将吗?带他们进来。我们主簿大人年纪大了,健忘又腿脚不便,请他们进来抬主簿大人各个区衙走一遭,一次把宗卷收全了。”
三角眼一抖,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主意,赶紧躬身:“不敢劳烦五皇子,下官立即让人快马加鞭将宗卷递回来。”
“今上说要本殿牵头勘查和督办,本殿不敢违抗。可是连最基本的宗案都没有,何来勘查之说?今上对此事甚是关注,每晚回宫都要被叫过去询问一番。如果今日毫无进展,本殿真不知如何平息今上的恼意。本殿看大人是个人才,不过大人教教本殿,该如何向今上汇报是好?”
三角眼立即跪下来,俯身磕头:“五皇子殿下请息怒,下官立马派人去办,一炷香的功夫,下官不敢忘也跑得了。”
五皇子重新端起茶水,说:“来人,点香!”
一炷香还没烧完,三角眼就亲自捧着一叠宗卷进来,搁在桌面上,不敢吭声。五皇子没理会这种见风使舵的人,有礼有节地请仵作和直接勘察现场的衙役坐下,听他们陈述各起凶杀案的始末。
五皇子听了半天,翻了宗卷做对比:“你说第四起和第三起是铁匠,第二起是卖菜的,第一起不知道身份?”
“是。”
“来福,你带两个兄弟去第二起死者家探问死者曾经做过的小买卖。这位仵作大人,得麻烦您去比对下第一起死者和第三、四起死者的手掌,身上皮肤的老茧和痕迹。”
两队人各自领命下去。五皇子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要验证就得等他们的结果了。只是,如果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凶手又是为什么呢?
来福回来得较早,而仵作直至日落时分才归。
仵作问来福:“你的结果呢?”
来福老实地说:“第二起死者曾经做过打铁的活,只是因为腰椎受不了了才改行卖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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