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不大, 但是雅致, 离佛堂较远, 故而清静。
禅房内简单的很, 唯一多的是那些古籍经书,桌上的油灯中的灯油烧得殆尽, 看样貌未曾超过十二个时辰。可见这灯定是亮到深夜才被熄灭。
背负如此盛名,又有清雅先生之称的辩机和尚, 果然不负其名。
辩机放下笔, 与往常一样去见经常要见的人。
“多年不见, 君可安好!”
入冬时节,亦是寒冷, 偏偏又选在了寺院后院鲜有人来的地方。
此处便是处于风口。
这一声君, 自然是问的男子,辩机未做回答。
他十五岁因她之言剃度出家,师出有名, 后又因其天赋成名。年少冠于世间,于世人而言他的言行在于明处, 不用问也是知道的。
反而是穆菱柔, 辩机当年不曾知道穆菱柔名讳, 就是去洛阳讲佛也不曾见得那晋阳公主。
变他命数之人,他倒是想得很。
树下站着的人,却意外的让辩机顿住了,他不曾想找自己的人会是她。
“小僧如何,姐姐最为清楚。”
穆菱柔望着辩机, 眉宇间不曾变的英气,却恰恰是这英气让她担忧。
自己不曾想要害他,许是自幼无亲无故,许是想念兄长之因,她当年不过是拿这少年当弟弟,才亲切了般。
就如她当年识人一般,此少年虽入了佛门,却断不了红尘。
命里却会因为佛而丧己,那么罪魁祸首,终是自己。
心如何凉,如何没有心,她都是不愿意别人因她而死的。
“吃斋念佛,的确清静,这般却是你所想的么?”
“寡欲,可断一切本不该的事物。”辩机淡道。
“你大可不必,因我…”
未等她话完,就从中间断了穆菱柔的话:“姐姐多虑了,不是为姐姐,小僧亦会剃发出家。”
穆菱柔轻挑眉头,这难道就是昔日道长所言,世间万物,皆有天命,天命,不可违。
“姐姐光顾着问我了,这些年可还好?”
穆菱柔点点头,于她而言,这些年与以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唯一的,就是自己的左胸处,有了颗属于别人的心。
“昨日那俊俏公子,可是姐姐的丈夫?”
丈夫?穆菱柔被问着发颤,因为就连穆菱柔也不知道,苏沚心到底是她谁。
辩机会如此问,大概是穆菱柔已近二十五,嫁做人妇,相夫教子是很正常的吧。
然则不是,身为容安郡主的她,桀骜不驯,天下男人难入眼,安国侯府视中宫为己物,如今贵为晋阳公主的她更是。
天之骄女,又岂会因为年龄而屈尊嫁之。
“自那次离别,已有多年,我一直是一人,未曾婚配,又何谈夫君。”
“…”
辩机许久不语,但从那日,他看得出,这位穆姐姐与那年轻公子的关系超乎寻常,观那公子,不寻常,言行举止应是贵人。
与穆姐姐的气质,他觉得般配。
“既未婚嫁,想必是心许之人,否则大庭广众之下,姐姐又怎会同一般男子坐一辆马车。”
辩机并非是个多言之人,甚至是个寡言之人,亦又有讲颂经书之时才有大论。
“心许之人…倒当真是心许得要命之人…”音渐小,满地枯黄的桑叶被风吹起。
穆菱柔探出手接住一片掉落的叶子,枯叶的脉络程中间向四周的网状散开。
松开手,树叶随风吹走
“可是有什么难处了?”
穆菱柔摇摇头,就是有什么难处,她又何曾向其他人说呢。
“我与长安城北那高阳公主相识,若是姐姐婚嫁之事有难处,小僧想不管因何原因,若有公主出马应当会好上许多。”辩机所想的是,穆菱柔应当与那年轻公子情投意合,只是肃朝姻缘讲究太约定成俗,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毕竟穆菱柔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
穆菱柔笑了笑:“多谢你的好意,只是眼下还不用。”
高阳公主么?说起来这高阳公主算得上是穆菱柔的妹妹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妹妹。
穆菱柔已然贵为公主了,且年长,那高阳公主见到自己还需行上宫礼呢。
“为何,是信不过公主会出面帮忙么,我与…”
且不问和尚是如何与公主识得的,就算她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能力。
况且她记得,这高阳公主是早早就嫁人了的。
先帝一脉,血亲嫡出虽只有先帝与庄王,但是亦不少庶出,这高阳公主便是昔年战死沙场的秦王之女,得先帝宠爱,后也得当今天子疼爱,及笄之年将她嫁给重臣留于长安。
“你为何会交好于高阳公主?”
长安百姓都知,高阳公主仰仗父亲是军功卓越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英雄皇族,恃宠而骄,在长安十分跋扈,没有人敢招惹,也不敢招惹,怕自毁名声。长安人称她为——小祖宗。
“高阳她,其实不似外人说得那般,只是自幼缺少父爱才…”
“我并不是问这个,她已嫁人妇,且是公主之位,佛门中人与之走的太近终究是不好。”
穆菱柔知道,一但背上皇亲之血,只要不是造反之罪,皆有可活下来之机,而普通百姓死活,却只在当权者一念之下。
“小僧自然明白,不过是为人讲经而认识。”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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