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喜去给魏乐买完纸笔和书之后, 手里还剩不少余钱。
顾焕兴公社的书店外站着,背着个空背篓在等着魏喜。大概等的时间太久,顾焕兴略带疲惫地蹲在地面上, 魏喜看了看他的身影, 挺拔的背脊, 有点像只等待主人的猎犬。
魏喜转头问了问公社的销售员, “有没有什么钢笔卖?”
销售员瞄到那门口蹲着的男人, 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男同志用的还是女同志用?”
魏喜纠着眉毛说:“男士用的。”
“金尖的来了几款,有一只派克大金棍, 要不要看看?”
魏喜摇了摇头,金尖的派克一只能要几百块, 特别是大金棍这类钢笔,周身镀金,连笔尖都是金子打造的钢笔,更是开出了三四百的价格, 她暂时没这个财力消费。
“买个英雄的就行。”
售货员知道魏喜的消费定位, 从玻璃柜下掏出一只暗红色的木盒子,上面写着烫金楷体的文字“英雄金笔”。盒子被售货员一打开, 里面躺着一只漆黑低调的钢笔。
这只钢笔有拇指粗, 线条流畅, 笔帽却是圆鼓鼓的,严肃的设计中带点可爱。
魏喜一眼就相中了它。
“英雄100。本来就进了三只货,卖得只剩这么一只。写字特别流畅, 要不叫你朋友进来试试?”售货员比较含蓄,没有说门口蹲着的男人是她对象。
“不用了。就是它吧。”魏喜想给顾焕兴一个惊喜,她沾了点墨水,试了试,在纸面上写下顾焕兴的名字,的确是很好用,柔顺的笔尖,出墨也比较均匀。
二话不说,魏喜就掏了钱给售货员,虽然是一个月赚的外快,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但是给顾焕兴买的,魏喜没有一点心疼。
终于能向男人表示她的一点心意。她知道顾焕兴一直在付出,可是却没有等到她的回报。或许是她平时不喜欢表达感情,所以总给男人不安全,随时就会被抛弃的错觉。
她希望送了这只定情信物后,男人的心能安稳下来,更加相信她。
魏喜问售货员要了张白纸,准备写一段赠言什么的。但人就是这样,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来。比如魏喜早就想好的,写上什么魏喜心悦顾焕兴一辈子等等肉麻的情话,一下笔,一个字也不出来。
最后憋了半天,就在白纸上匆匆写了两个人的名字,郑重地叠好后,就和钢笔放进了盒子。
实在是没办法写下那些字眼。她果然不像什么小女生能把爱人哄得服服帖帖,大多数时候都是顾焕兴主动,这样也造成了顾焕兴的不安。
拿着手上的盒子,走出公社,顾焕兴就抬起头,灿烂地笑了下,“买完啦?咱们回家吧。”
魏喜冲着顾焕兴点点头,别扭将男人拉了起来,在他手里塞了个盒子,装作随手送出一份不在意的礼物的样子。其实手心冒着的热汗都快滴出水来了。
“送你的。”魏喜干瘪地说。她别扭极了,实在是不好说出定情信物四个字。
“我的?”顾焕兴眼睛咻地一亮。
他扫了一眼,就知道是只钢笔,赶紧就想打开来看看,魏喜赶紧止住他的动作,把盒子扣上。
“现在别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去。等到了二大队,随便你怎么看都成。”
魏喜抢了顾焕兴手上的钢笔盒,赶紧和魏乐的文具一起放进背篓里,然后推着顾焕兴就往前走。顾焕兴皱着眉,“看看怎么了?你说你送我东西干什么?有钱没地方花?”
魏喜没回答。
直到在回去的车上,坐在顾焕兴的车前吹着风,顾焕兴才把魏喜的嘴撬开,得知这是还给他的定情信物啊。顾焕兴知道后,整个人就得意上了天,自行车的轮胎印都能在黄土地上扭出波浪线。
顾焕兴送完魏喜,回到宿舍才被允许打开钢笔盒。一打开,那只低调纯黑的钢笔颇得他的喜爱,顾焕兴捧着钢笔亲了又亲,激动的他也注意到钢笔盒下的白色纸条。
折叠的白纸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顾焕兴一笑就笑了。他似乎看见了魏喜揪着眉头,一副想写又不敢写的苦恼表情。
他抽出钢笔,沾了点墨水,在白纸厚棉添了四个字,不离不弃。这样就好了,魏喜想说的,他都了解,他都知道。她不好意思写下来,他就替她写下来嘛。
顾焕兴没忍住捧着那张纸在胸膛,就好像古时候的人签了婚书一样,或者是拿了民政局的结婚证一样。
军子在一旁瞪着古怪的顾焕兴,默默挪开了位置。
傻子是会传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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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闲一个月后,魏喜跟着张三叔继续卖点果仁糖,偶尔又干点找货的事。张三叔负责在夜市上转手,她就负责去隔壁村找货。平日里有空就去村上收点鸡蛋和干豆子,还有农户自留地榨的菜籽油。小打小闹的也没多少人知道,外快照样赚的走。
毕竟再过两个月进入初冬,她就干不了这事,那时也没应季的果子,只能等到来年春天再干。农户们基本上就盼着过年决算分红,拿队上给的工资了。
这一天,顾焕兴收到一封来自北京的信件。
信件是顾焕兴父母寄过来的,是对他上次报喜的回信。好久没收到家书,顾焕兴三两下把信件拆开,里面只有寥寥几句是关于他的问候,其他的全是在问顾焕兴这狗儿子闯大运了,怎么能讨上这么俊俏的妞儿做对象。
这一看就是顾老爷子的回信。
瞧瞧这段简直就是他爸日常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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