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了,我怎么听见了锣鼓的声音,扶我起来罢,我想出去——出去走走。”
李若芷的声音越来越小,又断断续续,几乎传不到来人的耳中。
来人将她扶起,李若芷倚靠在床头,分明是从外边进来的,那人身上却没有带上丝毫热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令李若芷心神清明了一瞬,她终于完全睁开眼睛,看到了来人的脸——
是浅秀。
“你——咳咳,怎么是你——小萍呢?”李若芷瞪大了眼,被发痒的嗓子刺得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她过了许久才停下来,浅秀没有管她,也没有答话,从旁边拉了张玫瑰椅坐下,神情平静。
李若芷抬手就要去掀下身盖着的薄被,可手指刚攥上被沿,又变得软绵绵的,无力地耷在腿上,使不上力气。
刚才睁眼的力气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别白费力气了,你动不了的。”浅秀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她不会让你破坏她的幸福。”
李若雁张大了嘴,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吸着气:“她,什么她。什么破坏,你——咳咳” 她还没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咳嗽了,李若芷的喉咙里出奇地发痒,安静的房间里只剩她的咳嗽声。
大概是咳得太狠了,也有可能是她的身体真的撑不住了,有血线顺着她的嘴角流下,顺着下颌流入她的脖颈和胸口,浅秀拿出一张锦帕,纤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她仔细擦干净血迹,将锦帕放在鼻尖闻了闻,“很香,不是吗。”
李若芷心里头颤了颤,浅秀的手指冷的像冰,捏着她下巴的时候,激起一阵细小的疙瘩。
“你……到底……是谁?”
浅秀将手中的锦帕方方正正叠好,将沾了血迹的那一块叠在中间,然后塞进袖口里的内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浅秀说。
李若芷被问住了,怔怔地看着她,她就是她,还能是谁?
浅秀此时像是有了读心的能力,她摇了摇头:“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名字是最短的咒。”浅秀解释道:“有游走江湖或隐居山海的奇人异士,能以姓名相斗,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便能做许多事情。”
李若芷轻声呢喃:“名字……”
“你被借命了。”浅秀的语气中,带上了似是叹息的声音:“多年以前你和李若雁交换身份的时候,你就已经逃不过这一天了。”
李若芷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她从来不知道所谓的交换姓名居然还能借命,也没有听说过浅秀说的这些。
就像酒楼里说书人的话本故事一样。
李若芷突然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她的一生,原来就是一场戏吗?
就像拙劣的笑话一样。
浅秀抿紧了唇,李若芷的眼神空洞又漆黑,像是被挖去了眼珠子,渗人得很。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李若芷知道自己大概没救了,而与此同时,她一直以来堵着的胸口却像是被疏通一般,她的呼吸不再艰难,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因为屋子里的熏香已经不再燃烧了。
“因为你的妹妹,她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浅秀叹了口气:“早在一岁之前,她就该再次踏入轮回之路,但那个人,他告诉你父亲,可以从你身上借命救她。你父亲答应了。”
李若芷突然有些不明白,分明都是父亲的女儿,她和李若雁甚至是双生子,为什么父亲会做出这种抉择——夺她的命,来续给李若雁。
“因为他不懂得取舍,世间安得两全法,”浅秀说:“那个人隐瞒了一些东西,他没有告诉你父亲这件事可能发生的后果,你父亲以为用这种方法可以让你们一起活下去。”
她接着说:“你们原本有可能一起活下去的。”
“是么。”李若芷很平淡地说,就像是在听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是这样啊。”
李若芷已经不想再有什么波动了,起码她已经知道,父亲并不是故意的。这就足够了,她并不憎恨他们。
浅秀却还在说话: “她太贪心了,你的妹妹,她想要的东西太多,命里却受不住那么多。”
李若芷看着帷帐,轻声道:“所以呢?”
“我有一样东西,如果你想要的话——”
“我不想要。”浅秀的话还没说完,李若芷率先开口打断她,她说完,闭上了眼睛,将脑袋别进内侧,不再看她。
“那白许年呢,你不想嫁给他了么,李若雁冒用了你的身份答应提亲,她才是天生的戏子,她能轻易将任何角色演好,包括你的那个‘李若雁’。”
李若芷恍若未闻,如果浅秀一开始的时候过来,她一定会说要,可她现在才来——在李若雁和白许年要成亲的这一天。
李若雁现在一定换上嫁衣了罢,那上面绣着什么样的图案呢?李若芷很赞同浅秀的话,她说的很对,李若雁是天生的戏子,她能扮演任何角色,许年或许永远也不会发现罢,他所娶的李若雁……
“他知道。”浅秀说:“他一直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了“名字是最短的咒。”
这里补充一下私设——满月进行的命名祈福礼的时候冠上的名字,才是被“天道”认可的“名字”。
所以我之前没写清楚,李若雁和李若芷是满月之前换了身份,也就是说,真正名为“李若雁”的,其实就是现在的李若芷,而现在她的名字却被夺走了,所以她的身份也被夺走了。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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