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季筠虽看到了她身后似乎有人,但毕竟相隔太远,再加上对方衣着普通,似只是普通百姓,季筠也没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他只大概看清了身形,那似乎是个与黎玥差不多高的矮个子男人。
端午当日,季筠便将这件事告诉了黎玖,因而在黎玥养病的这段时间里,黎玖一直暗中排查着可疑人物,只是目标范围太大,加之当日的栀桥有很多并非王城本地之人,也就一直没什么进展可言。
而黎玖却因为觉得是自己失责而躲着黎玥,除了让宫中的内侍来给她送些东西,自己一直没再亲自前往公主府。
黎玥准备亲自送季筠和黎瑾出门,在起身和季筠离得有些近的时候,她闻见他身上的味道,恍惚了一下——这是……
“怎么了皇姐?”黎瑾见她突然像是被定住一样,有些奇怪。
黎玥回过神来,又仔细闻了闻,却是与刚才不大一样,她疑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黎瑾看看她,又看看季筠,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拉住季筠的手就往外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皇姐你别送了,我自己走就好了!”
黎玥只无语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看着季筠被拖得踉跄了几步。
公主府的大门口,黎瑾松开手,猛地凑到季筠身上闻了闻:“你今日薰了衣物?”
季筠斯里慢条理了理衣袖:“怎么了么?”
“我说,”黎瑾眯起眼,用一种威胁一样的语气说:“你是不是对我皇姐有什么想法?”
他紧紧地盯着季筠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可惜的是季筠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连嘴角都没扯动一下。
那就是没什么想法咯?黎瑾心里有些庆幸,虽说季筠是个不错的朋友,各方面的表现也不错,但毕竟是季国的人,而且凭他的本事,如果想做什么皇姐绝对是抵挡不住的。
他放心地拍了拍季筠的肩,率先撩开帘子上了马车。
※※※
未过多长时日,黎玥的身子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了,她坐在公主府的亭子里,拿到了一张请柬,正红的纸张厚实有分量,里边是掺了金粉写的字,龙飞凤舞。
这是李若雁派人来给她的。
定亲才数月就要成亲,这也算是心急了,黎玥看着请柬上的名字,心里算了算他们相识的日子——有一年了么?
翠芜看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公主您要去么?”
“去,当然去。”黎玥合上请柬,随手放在桌上,吩咐道:“毕竟也算半个好友,挑几件合适的礼物先备好罢。”
奉常府小姐的婚事,若能邀得公主亲临,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能抬高一下新娘子的地位,虽说现如今的白许年不过是个小官,但上辈子黎玥可是听说了他荣登郎中令,与自己的老丈人共列九卿之位。
本着参加一下也没多大关系的心态,黎玥告诉了皇后这件事,然后让尚衣局给自己新裁了一身衣裳,皇后偏爱公主,自然是将自己珍藏的好料子拿了出来,尚衣局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接了料子诚惶诚恐,很快便赶制出来。
到了李若雁出嫁当日,黎玥带着翠芜登临奉常府,吉时未到,李若雁还在房间里梳妆打扮,听见公主来了,高兴地让人将她请进了房间。
年长的嬷嬷在为她绞面梳妆,喜婆笑着满脸褶子,黎玥在不远处的玫瑰椅上坐下,侍女很有眼见地为她端来茶水点心,李若雁从镜子里瞄了一眼黎玥,嘴角高高扬起。
最后赢的人,还是她。
黎玥看了半天,随口一问:“你那个叫浅秀的侍女呢?”
李若雁心下一惊,未曾想到她居然会记着一个侍女,眼神开始四处游离:“约莫是母亲有什么事唤她过去了罢。”
黎玥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与此同时,与李若雁的院子相隔不远的李若芷的院子里,却是清清冷冷,即便是炎炎夏日的太阳也带不进多少暖意,李若芷的房间里,熏香燃得极其浓烈,过度甜腻的桂花一般的香味几乎要将人熏死。
李若芷面色泛红躺在床上,门窗紧闭,屋子里光线暗淡,她看到头顶帷帐的颜色变了又变,红色渐渐褪去,白色也渐渐褪去,障影重重,她胸口闷得慌,久未进水的嗓子干得冒烟,嘶哑着嗓子唤着小萍,声音却被氤氲的熏香所吞没,外面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从缝隙中钻进来,李若芷的脑袋愈发混沌。
“吱——呀——”一声漫长的声响,木门发出不堪重负般的声音,李若芷的床前没有屏风挡着,光线从门外挤进来,带着木槿花淡淡的香味,阳光和花香似乎能在瞬间冲刷掉房间内的靡腐之气。
但光芒和木槿花都只是一瞬,房门很快又被关上,门外的一切再次被阻隔,李若芷倏然想起了当初她初见白许年时的场景。
那个白袍翩翩的年少公子,面上满是骄傲与自豪,比那日的阳光还容易灼伤人的眼睛。
所以她才会对他念念不忘。
她不记得自己已经在房间里躺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已经过去了一辈子,极轻极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她床前停了下来。
“是……小萍么?”李若芷的嘴唇有些皲裂,翻起了白皮,往日里那张漂亮的脸也失去了光泽,就像是蒙上了尘埃的瓷器,又像是垂死的老人,眼神浑浊。
她看不清小萍的脸,说这几个字已经花费了她极大的气力,她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像老旧的风箱发出沉重的吸气声:“今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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