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桓是知有生以来, 过得最为冷清的一个除夕。
没有花灯庙会, 没有烟花压岁钱, 甚至都没去做过年的新衣服。桌上没有数不尽的海味山珍, 只放了几样普通的菜。
屋里也只有四个人。
但某种意义上,这也是桓是知过得最为特别的一个除夕。她做了这些年来, 身为大小姐不需要,也不可以做的事情。
她第一次亲手贴了春联, 挂了红灯笼, 第一次收拾屋子打扫卫生,最后亲手将做好的年夜饭端上桌。
马文才看着她欢欢喜喜地端着点心进屋,认真地摆盘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征战沙场,扬名天下。这是他多年的志向。
可是如果日子一直停留在旧年不再往前, 和她就这样隐居在山中聊此余生, 似乎也并不坏。
这样平平淡淡的幸福, 他实在是久违了。
他情不自禁,要去抱她。她却推开他, 往门外看了一眼, 嗔道:“别闹。等会儿让平蓝和马统瞧见,又要笑话。”
酒菜上齐, 桓是知叫平蓝和马统一齐入座。
马统不敢,偷偷地去瞄马文才。马文才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夫人叫你坐你就坐,看我做什么。”
桓是知抬脚踹他,他灵活地避开, 得意地冲她举了举杯:“大过年的,桓小姐这暴躁的脾气得改改。”
桓是知又是一脚,这回踩上了他的脚背:“大过年的,马公子这嘴欠的毛病也得改改。”
平蓝和马统不约而同地偷笑。
四人落座。
初时,平蓝和马统还颇有些拘谨,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喝起酒来也小心翼翼。
可当第一个酒坛子空了以后,桌上就热闹了起来。
马统站到了凳子上,坚持要给大家表演家乡的民谣。而平蓝则开始抱着桓是知的胳膊,跟她倾诉起自己的身世来:“小姐,这些年,我真的好感谢你,好感谢你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桓是知一边安抚她,一边无奈地向马文才投去求援的目光。
马文才也正对着引吭高歌的马统头痛。二人相视点头,都决定让自己“书童”回屋就寝。
不同的是,桓是知是轻手轻脚地扶着平蓝往外走,而马文才则是直接揪住了马统的衣领,不耐烦地把他往外拖。
马文才把马统往房间一丢就算了事了。而桓是知却还细心地帮平蓝脱了外衣鞋袜,又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地啰嗦了好一番,待她睡着了才回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夜已深了。
马文才独坐在桌前,也不吃菜,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他的酒量甚好,但脸上也已染上了隐约的醉意。
“别喝了。”桓是知按住他的酒杯,“我可不希望再多一个醉鬼。”
“放心。”马文才抹开她的手,“就这点酒,本公子还不至于醉。”
“不许喝了。”桓是知有些蛮横地缴下他的杯子,嘟囔道,“我可不能再给你酒后乱性的借口。”
马文才笑起来,他知道她是在说他生日那一晚,他的情难自禁。
虽是隔着衣衫,但那样亲密的压迫,已足以让她心跳后怕。
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端详起那酒杯来:“真奇怪,这酒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能让人做出,那许多奇奇怪怪的举动呢?”
他有些惊讶:“你从来没喝过?”
她摇头:“没有。我爹不许我喝酒。”
相较于其他的大户千金,桓冲并没有给桓是知立太多的规矩,但却严令禁止她碰两样东西。
一样是五石散,一样是酒。
这两样都是桓冲作为“上层士族”不得不用的“社交武器”。但在他心中,其实都不算什么好东西,如果可以不碰,最好还是远离。
马文才给自己又拿了一个杯子:“你很好奇?”
桓是知好奇死了,却言不由衷道:“一点点。就是有点好奇,这人‘酒后乱性’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马文才笑:“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话,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
“就是在想平常想做的事情而已。”马文才又开始给自己斟酒,“俗话说嘛,酒壮怂人胆,酒后吐真言。所谓的‘酒后乱性’,不过是把平常清醒的时候,不敢做的事做了,不敢说的话说了罢了。”
桓是知皱眉:“你是说,马统平时心里就想给我们唱歌啊?”
马文才失笑:“或许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歌姬梦呢。”说着就要把酒杯往唇边送。
桓是知却一把将他手中的杯子夺了下来,闭上眼就灌了下去。
“天啊,这味道……”桓是知难过得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马文才先是一愣,见到她的模样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他夺回酒杯,带点心疼地责备道:“不行就别喝。姑娘家家,喝什么酒。”
桓是知最听不了的就是“姑娘家家”“不行”这种话。她昂起头嘴硬道:“我是说,这味道好极了。本小姐偏要喝。”说着,便又连斟了几杯酒,闷头灌了下去。
马文才劝不住她,但一想反正假期也没什么事,就算这丫头一醉不起,睡个一天一夜,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便不再拗她,只劝她别喝那么急。
他对她的酒量也很好奇。万一这小丫头真是个千杯不醉呢?
那以后过了门,她没事还可以陪自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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