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炭火燃得正旺。
没有二话, 马文才揪住玉无瑕, 就要把她的脸往火盆里送。
玉无瑕大骇, 一边厉声尖叫, 一边拼命挣扎。桓是知也吓得忙将手中的雀金裘丢到一边,上前去拉马文才:“马文才, 你疯了吗!”
“是知你靠边!”马文才喝道,“我不想误伤你。”
“你也不能伤害她!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桓是知终于将马文才的手掰开, “你先放手。”
玉无瑕立刻跑到桓是知身后, 惊魂未定。
马文才看着桓是知:“她亵渎我娘,勾引我爹,你还说她没做错什么?”
桓是知急道:“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你不是一直怨恨你爹对你娘动粗吗?如果你也毁了她的脸,那你和你爹又有什么分别?”
“你说我和那种人一样?”马文才眼神很是受伤, “是知, 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久, 你是最了解我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我?”
有此父斯有此子,这本不是有“杀伤力”的话。
可这“人道之常”在马文才这儿, 却成了最深的忌讳。
桓是知有些无措:“我……”
正在这时, 马太守自外匆匆而来,喝道:“文才, 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么快就有去给马大人通风报信了。”马文才转头瞥了马太守一眼,冷笑道,“马大人日理万机,前厅后苑两头跑, 真是辛苦你了!”
适才,马文才去马太守的房间敲门,唤了几声爹却始终无人应答,想着父亲或许已经去了前厅。不料,在往前厅去的路上,却见马太守从文思楼里出来。
而送他出来的,正是那披着雀金裘的玉无瑕。
一见马太守进屋,玉无瑕立即从桓是知身后,跑到他身后。
“玉儿,你没事儿吧?”马太守担心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转脸看向马文才,神情有些不自在,“文才,你冷静一点。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聊什么?”马文才道,“聊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如何勾引的你?让你鬼迷心窍,把她接进府里吗?”
“放肆!”马太守语气中有了怒意,“文才,我不允许你这么说玉儿!”
“我偏要说!”马文才盯着马太守,“什么玉无瑕?她就是一个人尽可夫,不知廉耻的残花败柳。是最最下三滥的妓/女!”
“你!”马太守怒极,抬起手就要扇马文才。
玉无瑕忙拦他:“大人,不要啊!切莫为了我这样的人,伤了父子感情。”
桓是知也忙上前护在马文才身前:“太守大人,马文才昨天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再打他了!”
“是知你让开。让他打。”马文才昂着头,“反正现在他的心里,谁都没有,就装着这位高贵纯洁的玉无瑕了。当年,他都能逼死我娘;现在,就让他打死我好了!”
马太守重重地垂下手,满眼痛楚:“文才,你到底要为了你娘,怨恨我到什么时候?已经过去八年了,八年了!难道你要这一辈子,都带着这样的仇恨,同你的父亲说话吗?”
“才过去八年!”马文才吼道,“才短短的八年!你就把娘忘得一干二净。我可没有忘记,是你把她逼上了绝路!可你现在,居然能这么心安理得,逍遥自在地生活。你有什么立场,让我不恨你?”
“文才,我的痛苦,一点不比你少。”马太守的眼睛也红了,“这八年,没有一天,我不在后悔与自责;没有一天,我不在思念你娘。”
“少假惺惺了!你说一句后悔,我娘就能起死回生吗?”马文才眼中已经噙满泪水,“你说一声自责,我就必须原谅你吗?”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马太守竟淌下泪来,“爱你娘的人,不只是你这个做儿子的。你娘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最爱?马大人你居然说爱?”马文才含泪苦笑,“你要是爱我娘,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我总见你打她骂她?为什么在她毁容之后,你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每年,我的生辰,还有娘的忌日,我对着她的灵牌和画像流泪的时候,为什么你却在青楼饮酒寻欢?”
“因为我懦弱,我伤心痛苦,我不敢面对!”马太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文才,你爹也有过年少轻狂,不懂珍惜的年纪。我控制不好我的脾气,不懂得如何向你娘表达我的爱和关心。等我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与错误,想要改变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我把我最心爱的女人的容貌毁了,还把她活活逼死了。而我唯一的儿子,为此视我如仇敌,对我恶言恶语。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这样的惩罚,我已经受了八年了……八年了……在梦里,我不敢面对她;在现实中,我也无颜面对你。我只有逃避,好让自己暂时忘却痛苦……”
马太守的这一番自白,简直让桓是知产生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她头一次听见一个人,能把花天酒地,说得这么的“情有可原”、“清新脱俗”。
“简直荒谬。”马文才形成多年的道德认知显然也受到了冲击,“照你的说法,你朝秦暮楚,流连烟花之地,还都是因为爱我娘?那你现在把这个青楼女子带回家,带到我娘住过的楼里,让她穿我娘的衣服,难不成也是因为爱我娘?”
“不错。”马太守道。
放屁啊!
桓是知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要不是看他是马文才的亲爹,她绝对忍不住要送他一个鄙夷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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