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的时候, 世界是倾斜的,床、地板和窗户都在横过来的时候有了一点陌生的色彩。朦胧的阳光探过来一寸, 成了一块耀眼的光斑。轻轻扇一下眼, 手指一点点挪过去。在指尖初初触到那点温度时,另一只手掌带着更灼热的温度将指尖摁在阳光下。
阳光在缓慢摇动。
她微微阖上眼,手指在不自禁中要抓紧床单, 却因为被他牢牢抓住,而不得不深陷在他掌中, 跟他十指相扣。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
那块光斑模糊成蝴蝶颤动的翅膀, 在刹那静止后纷飞四散。
室内很安静,呼吸就显得沉重。他贴过来,在她耳边蹭来蹭去,毛茸茸的头发也蹭来蹭去,弄得她皮肤发痒。她嫌他折腾太久, 不理他,但被他腻腻歪歪地痴缠半天, 她忍不住想笑, 就懒洋洋翻个身,搂住他脖子亲他一口, 又被他顺势搂在怀里。
他握着她的手,低头吻她的掌心。光影塑造了他的轮廓,还有他半明半暗的眼睛, 令他看上去像一座不动声色、线条冷峻的雕像。
灼热的温度蕴含在这个轻柔的吻里,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从肌肤到血液,欢腾流转不息。
一瞬间,他落下的倒影上生出属于“鬼”的长角和尖耳。
她没有拒绝,只在结束后,用那只手贴上他的面颊。他半垂着眼睛看她,神情柔和,尖尖的竖瞳变成温驯的椭圆。
明月拂了拂他脸旁柔软的白发。“契约?”她问。
他带点得意地笑了。“以前……我就想等我们的十年契约结束后,和你换成共生契约。”因为过于低柔,他声音几乎带上哑意,“但最后还是没来得及。”
他抓着她的手腕,微微低头,在笑的同时,暗金色的眼里竖瞳悄然变窄。柔和与深情,背后暗藏凶狠。
“明月,这一次你别想……!”
明月拉住这个二傻子的头发,很干脆地吻上去。感觉他还挣扎着想说话,她加大吻的力度,不把他吻到七晕八素誓不罢休,最后在他嘴唇上咬一口。
“……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明月问。。
白发妖怪傻乎乎地摇摇头。
“嗯,乖。”明月淡定地摸摸他头,“茨木你真是个傻孩子。你就没想过,其实,我的寿命可能比你长吗?”
“……!”
“真的?”茨木脸色乍变,“那……”
“骗你的。”明月闷笑,“而且,那种事情不重要。”
她贴着他的额头,在掩饰不住的羞涩里垂眸,低低笑着:“我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都一起。”
“生或死,不管哪一个,这一回……都不会再丢下你。”
……
“茨木!我说过刚刚那是最后一次……嗯……可恶,难道你不该先表达一下……哈……表达一下感动吗……”
“呵……我表达的方式只有一种,明月你该知道……”
“……你这个流氓妖怪!”
“……”
“等……别、别亲——啊!混……”
******
不想动。
空调吹着凉气,电视上放着奇怪的综艺节目,画面跳来跳去。明月披着浴袍,懒散地伏在桌沿上,让茨木给她吹头发。他吹得小心翼翼,手指笨拙地抓着她的头发,不时还很轻地摸一下她的头,就像是担心自己是不是无意弄疼了她,所以要安抚地摩挲一下。
好像他还是不太擅长做这类需要手上精巧的事情。百无聊赖中,明月忽然想,但到底是他真的不擅长,还是只是因为面对她,他才因为过分小心而变得笨拙和无措?她捂了捂脸,在指缝里笑出来。她自言自语道:“跟这家伙在一起,我也像个东想西想的傻瓜嘛。”
恰巧这时,暖热的气流停止了,连同吹风机“嗡嗡”的轻鸣一起。男子放下机器,弯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犹带余热的发顶,问:“什么傻瓜?”
“你是傻瓜。”明月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兮兮的小姑娘,边说边笑,“不准生气,不准反驳,你就是傻瓜大傻瓜!”
他发出一阵笑声,手臂收得更紧,将更多他身体的温度传来。
“你说什么都好。”他毫不在意,笑声里传递出的专注和心满意足,近乎带了痴意,“只要是你给的,不论什么我都会接受下来。明月,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在我身边就够了。”
大概是屋外的盛夏太灼灼逼人,以至于就算室内有空调带来凉意,也仍旧阻止不了温度的升高。明月捂住脸,一声不吭。
茨木却忽然低头吻她的脖子——很缓慢的、很仔细的吻。“明月……”他低笑,“你脖子都红了。我的心意让你害羞了吗,开心吗,觉得喜欢吗?”
明月“哎”地叫了一声,把这颗白色的脑袋推远一些。“你你你……”她感到热气在脸上一寸寸地蒸腾,“茨木你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这么……!”
他捉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拉过来抱起。他现在总喜欢把她锁在怀里,也不嫌热,虽然这么想,明月却还是没反抗,甚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茨木的神情就更加舒畅了。每每心意舒畅时,他的笑里就自然而然地带点自我中心的得意,简而言之就是很中二,但明月乐意让他开心。她就乐意让他中二地笑。
“妖怪就是直白的,知道心里想什么,就能说出来。”茨木说得颇有些意气风发。他对自己的妖怪身份向来是得意的,哪怕他现在披挂着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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