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骤冷, 武惠妃身上便有些不适, 正歪在榻上无聊地翻着一卷佛经。不知为何,她近日心神惫懒,对佛经忽而有了兴致,便时常翻看。
一片安谧中, 却是殿外忽而传来宫人内侍慌乱奔走的声音,还有一个脚步声渐渐临近。她蓦然坐起,正要命人去看看何事, 已有人猛地掀开垂下的帘幕, 大步走进来。
来人一袭青衫被屋外寒风吹得冰冷翻卷,向来柔和清俊的面容也沐了一层严霜,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手中那柄闪着锐利的光芒的长剑。
武惠妃一呆, 诧异地唤出声:“瑁儿?”
寿王面无表情, 直直盯着武惠妃。见寿王神情若此, 武惠妃心头一股寒意升腾,她在榻上坐直了身子,亦盯着寿王:“你多日不来拜见母亲, 出现了便是这副阵势,手里还拿着剑……你要做什么?”
沉重的哀痛从寿王眸中一闪而过, 他低低反问:“母亲以为儿臣要做什么?”武惠妃没来得及说话, 寿王已踏前一步, “儿臣还想问问母亲到底要做什么?!”
寿王额上青筋暴起,眼中火星子飞溅,一些溅落在武惠妃身上, 灼痛难挡。然而下一刻,她便猛然回神,也一脸怒火:“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来这里发疯?!”
“为了谁?!”寿王冷笑一声,他用手重重点他的心口,绝望地低吼:“为了儿臣这颗良心,为了儿臣每日坐卧不安,为了儿臣总觉亏欠他人,为了儿臣自己要疯了!!!”
武惠妃被寿王狂躁的神情吓得呆住。
寿王一口气吼完,像是燃烧过一场的火焰,他自己空落落沉默,只剩下胸口剧烈起伏。他呆呆站了片刻,只是望着武惠妃,惨淡道:“母亲太让儿臣失望了。”
“……所以你要杀了母亲?”武惠妃失神的眸光落在寿王手中的宝剑上。
“母亲仍觉得自己没错么?”
“母亲错了么?母亲为何做错了?母亲只想疼爱自己的孩子,难道也错了么?”武惠妃哽咽反问,眼中有了泪。寿王的脸色先是一白,下一刻便想起上次武惠妃哭着在他面前立下的誓言,然而下一刻,她做了什么?
他猛然惊醒,眼神又肃冷。
“追杀裴氏一族。唆使裴新射杀太子妃。设计逼迫梅妃母子远赴江南。在銮铃给墨兮的点心中放合欢散,毁了銮铃一生。骗儿臣亲手送堕胎的药给纁儿,害纁儿无辜小产。诱哄纁儿去勾引父皇……”
寿王坚定地说着,然而说着说着,他的脸色还是逐渐惨白,身子也开始发抖。他手上用力把剑越握越紧,剑鞘上精美的纹路咯得他手疼。
他声音一缓,痛入骨髓,终于嘶吼出声:“母亲到底要做什么!纁儿是儿臣的妻子,是儿臣的女人,你让她去父皇那里承欢……纁儿奉你若亲生母亲,你如何做得出这种事!你让儿臣情何以堪!!!”
寿王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听到此,武惠妃面色一变,她不顾一切地冲下榻,下意识上前要扶寿王,颤声道:“瑁儿,瑁儿你别怕,别管那个王纁儿,也忘了那个萧銮铃吧,母亲为你选了个好女孩儿,馨儿,你知道的,她那么喜欢你,娶了她你一定会开心……瑁儿,你听母亲说——”
寿王一把把武惠妃推开:“母亲总是要为儿臣做主,母亲总是要替儿臣决定!可儿臣只喜欢纁儿,只想和纁儿一生一世在一起!”
武惠妃一个踉跄,她惊愕地看向寿王。却见寿王眼圈发红,泪已从眼角滚落。
哭了……
武惠妃第一次见寿王落泪,心里一阵阵发慌,她脸色愈白,却勉强笑出声:“瑁儿,母亲知道你怪母亲,这丢了你的脸。可母亲也知道你喜欢的一直是萧銮铃,母亲清楚的很,你念念不忘的人一直是那个萧銮铃,对不对?”
“母亲知道儿臣想要什么?母亲总以为自己知道儿臣想要什么!呵,儿臣不想当皇帝,儿臣早已把銮铃当成好朋友,儿臣现在喜欢的女人只是纁儿,母亲这些可知道!!”寿王冷冷一笑,颤声逼问。
“不会的!”武惠妃尖叫出声!
“这次太子哥哥被迫远离,母亲还是不肯放手,母亲到底要做什么?母亲……真真是——”寿王似是说不下去,便生生顿住,他眼中又有了泪:“母亲的罪责罄竹难书,儿臣绝不能再姑息容忍!”
武惠妃周身打了个冷战,她定定望着寿王,缓缓后退一步:“你要……果然要杀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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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幕外李墨兮本要冲进去阻拦的,却在听到寿王的话后僵呆在帘幕外,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
——在銮铃给墨兮的点心中放合欢散,毁了銮铃一生。
……是武惠妃……干的?
虽也猜想过是有人要陷害銮铃,要拆散他和銮铃,但他想破了头,也从未往武惠妃身上想过。
他是她一手带大,十几年恩情,即便不是母子,即便他明白她心中更在乎的一定是寿王,即便长大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不少,他也从未往她身上想过。
他知道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女人,但她却从未对他下手,他以为她对他还是有情分在的。
连他和銮铃的亲事,也是她殷勤替他操办。她说她要替他做主,她让他把她当做母亲。
……怎么会是她?
幼时她那些欢笑疼爱,难道都是假的?
……不可能?!
李墨兮掀帘子的手冰冷僵住,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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