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转身远离手术台,道:“不要以为人鱼族的祭司都是神棍骗子,这世上远远有无数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我既然出身海族,对这些就远比你了解得多。”
他看了莫瑞那一眼,淡淡道:“他的能力还不足以让我信服,我愿意帮他一把,也不过是因为在救楚希之前,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试验一下——传说中的完美体,究竟是否真都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不是莫瑞那吗?那会是谁?
凯撒很快给了答案:“几百年前,当我将楚希沉到深渊之中的时候,我族祭司告诉我,能够救活楚希的那个人,将会出现在三百年后。他没有说名字,没有说相貌,而是给了我三句话——肉体已死,精神不散之人;身存上古血脉之人;可不药而愈,肌肤再生之人。”
肉体已死,精神不散。
南镜重活一世,上辈子的肉身早已溃败,但精神——也就是灵魂,还好端端的存活。
上古血脉——凤家人。
不药而愈,肌肤再生——完美体。
的确,这一切都对应了南镜。
他欲哭无泪,原来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人已经预测到他的今生今世。
但他真的不想救楚希,根本不想牺牲自己救楚希。
“动手吧,速度快点。”凯撒道。
口罩被戴在脸上,几位白大褂把南镜的衣服从中割开,露出略有肌肉的皮肤,南镜死死闭上眼睛,想要忽略这一切,但下一秒,当刀子割在他的腹腔上时,他痛苦地叫了出来。
“啊——!”
被人硬生生用刀子割裂是什么感觉?
冷汗沿着额头刷的就下来了,青筋暴起,脖颈上一瞬间布满了青痕,南镜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脱出,捆绑着他的金属绑带被拉动地咔擦响。
他的剧烈反应吓坏了三位操刀医生,同样也让凯撒愣了一瞬。
“麻药对他没有用吗?该死的,再继续给他打麻药!”
凯撒狂躁地吼了出来,看着南镜几乎快要昏死却因疼痛而痉挛抽搐的身子,他的血液一下子就凉了。
是的,他想要用南镜换回楚希,但他并不打算折磨兰蒂斯喜欢的人,他不暴虐也不残忍,至少对活生生的切割人体器官毫无兴趣。
这个场景是多么陌生又熟悉啊——五百年前,当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人鱼族小王子、跟着被驱逐的母父在尘世间流浪的时候,他看过无数只人鱼被所谓的“贵族”亵玩、侮辱、甚至屠杀。
人鱼的鱼尾很漂亮,鳞片是非常珍贵的物品,能够入药,也可以当成华贵的装饰品。
他亲眼见过一位皇族的妃子,为了得到一套人鱼鳞片制成的鱼尾裙,而差人活生生刮下了三条人鱼的鱼尾。
那些可怜软弱又无助的人鱼,就发出了类似于南镜的哀嚎声。
从那天起,很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在睡梦中想起那三条人鱼的凄惨叫声,然后猛然惊醒。
若没有楚希,他大概在活着脱离皇宫之前,就已经崩溃了。
“海谟柯,要仁慈。”
“可以难过,但不要憎恨。”
“我不会放任他们逍遥太久,我向你发誓,我楚希这一生,当将解放海族消除奴隶制为己任,不推翻王朝残暴统治誓不罢休!”
“我将会给海族一个公道,让你们重回大海,永远在凯尔丹顿家族庇护下安然活着,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遥远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凯撒怔怔然看着南镜,眼中湿了。
他想起来了,楚希说过,不要憎恨,要仁慈。
那么胸怀宽广的一个人,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曾经在戴上王冠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浅声轻语地问:“海族从现在开始,已经获得绝对的自由。海谟柯,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时隔久远,但凯撒依旧清晰地记得,他咬牙切齿,带着浓浓恨意说道:“我要杀了这些贵族!不、不光是他们,还有所有养过奴隶、杀过奴隶的人!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感受一下被践踏生命和尊严的痛苦!”
楚希按着他的头,扣在肩膀上,用淳悦的嗓音柔声说道:“海谟柯,要仁慈。你会是帝国的皇后,海族也会成为新的贵族。法不责众,我将罪魁祸首处死,并处罚那些伤害海族的人如何?”
“可是……”海谟柯犹犹豫豫说:“总觉得不够,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当然没那么简单。”
楚希微笑道:“让他们帮海族做苦力在海岛上造房子如何?”
呸,造房子!水晶宫难道比不上那些破铜烂铁?
“海谟柯,若为一己之私欲,的确可以将他们全部绞杀斩首。但我是帝国的王,我不能用同样残酷的手段,来换取子民心中的恐慌和仇恨,我想要的是和平和昌盛。”
“错的是这个国家,是贪婪且被欲望膨胀的皇室,是奴隶制,而非是平民百姓。如果将仇恨的种子播撒在血液中,并在人们血脉中世代传承,几十年后,几百年后,海族依旧会被搅得天翻地不得安宁。”
海谟柯已经习惯了楚希时不时蹦出来的教化,虽然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原本那三个操刀的医生都已经不忍再下手,但等不带凯撒的指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操作下去。
濒死的哀嚎声越发微弱,南镜的皮肤已经因愈合太快而被一遍一遍地切开,他已经只能张开嘴巴,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海谟柯,要仁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