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能够听到他的呼吸, 近得能够看到他每一次眉睫的细微抖动，近到他仿佛能够触碰到这位地狱之君强大力量包裹下的本质。
贝利亚是水。
他是黑夜里的一泓湖水，远远地看着，你会觉得他会给你带来冰冷和死亡。但靠近了你就会知道，这泓湖水清澈又温柔，上面倒映着细碎的星光。或许并不那么明亮，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康斯坦丁的喉咙动了一下。
他在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小径。
小径的尽头就是这泓湖水。
他在接近这泓湖水, 他在了解这泓湖水。
甚至，他在感受这泓湖水。
如同被蛊-惑一般, 康斯坦丁抬起手，慢慢地伸向贝利亚的脸庞。
他的手指触碰到贝利亚的眉骨。
贝利亚微微瞪大了眼眸，似乎有些惊讶。
但他没有甩开康斯坦丁的手, 更没有用他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惩戒他的无礼。
康斯坦丁抚摸着贝利亚眼眸的轮廓，目光发怔, 完全是下意识地——康斯坦丁发誓，真的是下意识, 因为这样作死的话, 即使他颇有冒险精神也不嫌命长，不想找死——张开口，轻声发问。
“贝利亚，你为什么难过？”
贝利亚愣住了。
呢喃的轻语仿佛惊雷一般在贝利亚耳边炸响, 一直包裹在外的伪装就这么被这个人类撕下。
贝利亚几乎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瞬移。
贝利亚消失在康斯坦丁的眼前。
康斯坦丁陡然清醒过来，他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喃喃道：“疯了, 我真是疯了。”顿了一下，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完蛋了，我死定了！！”
他之前的话并没有实质性证据，只是他的直觉。可显然，他的直觉很准，直指贝利亚隐藏的自我。
这样聊天容易将天给聊死，顺便将自己也作死。
所以，即使康斯坦丁好奇，他也始终将这句话压在心底，直到刚才，他如被蛊惑，张口就说出了那句话。
你为什么难过？
是的，难过。
黑色的眼眸是沉静的，但沉静的最深处，氤氲着悲伤。
康斯坦丁想要掐死三秒前的自己。
他不禁目光幽幽地看向窗外明朗的天空。
别了，人间的阳光和蓝天。
地狱没有太阳，只有血月。
地狱的天空不是蓝色，而是黑色。
地狱的空气质量，噫，地狱跟核爆现场的废墟没有什么区别，那里面的空气都是热辣辣的，呼进去一口都辣嗓子。
康斯坦丁用力地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刚捡回来的两个变种人面前，有气无力地道：“喂，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家庭住址吗？”顿了一下，康斯坦丁想起之前贝利亚那句“时间闯入者”，联想到埃里克的事情，他的嘴角抽了一下，补充道：“以及自己所处的年代。”
罗根的神情阴沉，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斯科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年代？不就是1983年吗？”
康斯坦丁耸了耸肩，道：“欢迎来到1985年。”
斯科特：“！！！”
***
这里是海姆冥界。
永恒夜色之下，浓雾笼罩着整个世界。流淌着锋利尖刀的斯利德河之上，一个身影突兀出现。
白皙的双足踏在尖刀之上，那些能够将灵魂绞碎的尖刀却无法割破他的足心半点。
他有着长至足踝的黑色长发，镶嵌着紫黑色宝石的额饰之下，是一双比海姆冥界的天空还要漆黑的眼眸。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领口袍角处绣着华美的血色纹路。他的身后，十二纯黑羽翼的虚影时隐时现。
这是地狱之君真正的形态。
贝利亚的表情很平静，但他微微紊乱的呼吸却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平静。
他没有想到，康斯坦丁竟然看得到他的悲伤。
这太过危险了。
贝利亚默默地想到，约翰·康斯坦丁的存在，太过危险了。
他应当抹去他的记忆，他将投入地狱……不，康斯坦丁喜欢人间。不不，他的意思是，地狱是他的领地，如果康斯坦丁身在地狱，他总是不免会遇到他。
让他永远滞留在人间，或许找一下加百列，让他死后去天堂也不是不可以。
贝利亚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留在人间，或是，送去天堂？
贝利亚的喉咙动了一下，他得承认，这两个选择都让他不喜。
或许，他可以抹去他这五年的记忆，重新让他开始还债的生涯。
贝利亚抿了一下唇角，抹去这五年和他相关的记忆，他不是办不到，只是……只是……
就在贝利亚的头都开始疼了起来的时候，脚步声自浓雾的深处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一个身穿墨绿色战甲的黑发女人走出了浓雾。
女人有着苍白而姣好的面容，黑色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膀处，墨绿色的眼眸周围晕染开黑色的纹路。
她是海拉，海姆冥界之主，执掌死亡的女神。
她曾经是众神之王奥丁的头生女，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也正是她帮助奥丁将阿萨神族的地位推至九大国度的最顶端。
回想当初的辉煌，被自己的父王亲手封印在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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