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言都不敢相信从别院回来后还能和李语有肌肤之亲,想起昨晚李语趴在自己身上唤着自己的名字,吾言痴傻地回味了好久。
起身穿好衣衫,看到桌上的碗已经空了,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见卿安睡,实不忍扰卿好梦。今日谒太庙,归时若晚,卿当自睡,勿待我归。”
吾言看完字条,会心一笑,等等,“归时若晚,卿当自睡,勿待我归”,难道他晚上还要来?吾言觉得李语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点,今晚绝对不能再这样了,眼看他就要大婚,万不能在此时弄出什么差错。
······
吾言到学堂时,吾泰正在听赵符讲《孔雀东南飞》。
“先生,泰儿还小,讲《孔雀东南飞》恐怕不合适吧?”吾言觉得这个故事太过悲伤,并不宜作启蒙之学。
赵符停下,白了一眼吾言,“泰儿可不是你。你看他年龄不大,有时看事情比你还透彻。当然,这都多亏了泰儿有个好师傅。你说是不是啊,泰儿?”赵符转过去朝泰儿使个眼色。
泰儿嘟嘟嘴,不紧不慢地说,“师傅固然重要,但泰儿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更加重要。”
赵符气结,臭小子竟然不给师傅面子,还反夸自己聪明。
吾言被泰儿的小样儿逗笑,“既然你说自己聪明,二哥便问问你,你可明白为何仲卿与兰芝要分别?”
泰儿想了想,“当然明白,仲卿的娘亲不喜欢兰芝,让仲卿休掉她,最后仲卿将她逼走了。”
“不对。”吾言想着泰儿果然还只是孩子而已,“逼走兰芝的是仲卿的娘亲,不是仲卿。”
吾泰不服气地说“明明就是仲卿软弱不敢忤逆娘亲,只能委屈兰芝。若非仲卿开口要兰芝走,兰芝才不会离开,就是仲卿逼走了兰芝。”
吾言被吾泰说得一愣,“可是仲卿最终与兰芝一同赴死,也可印证他与兰芝情比磐石,送走兰芝只是一时的无奈之举。”
“哼,都是借口。敢同死却不敢活着相守,仲卿就是懦夫!”
听着吾泰稚声稚气地所出这番话,吾言心中甚是惊讶,不禁看向赵符,只见赵符一脸得意的样子,好似在说,看吧,为师教出的徒弟厉害吧。
吾言只好自觉地退到一旁,不再打扰师徒二人传道授业。
······
午饭时分,赵符想着《孔雀东南飞》的故事,突然问吾言,“小吾言呐,你有没有想过有天你会离开殿下?”
“……后学还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吾言继续吃着。
“自古皇家多薄情。且你还小,尚未及弱冠,将来要经历的事还多着呢。殿下大婚之期将近,以后府里多了女主人,她未必能一直容你在殿下身边。”赵符想起自己那段少年之恋就是在汝阳王李证婚后发生了变化,李证何尝不是活生生的焦仲卿。虽然李语可能与李证略有不同,但是又有多少不得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感情能够与明媒正娶相抗衡?
“后学只期望能伴与殿下左右,未敢有一丝一毫的奢求。但如若将来我的存在让殿下陷入两难,我想…可能我也会选择离开吧。”吾言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泛起凄凉之意,天下之大,自己却早已无家可归,若离开王府,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看看坐在对面认真吃饭的泰儿,吾言心想倘若真的有那样的一天,绝不能带着泰儿一起去受苦,于是吾言又对赵符说道,“如我真的离开,泰儿就拜托先生了。”
赵符摆了摆手,表示谈不上拜托,自己这一生,恐怕都不会有子嗣了,所以心里早就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吾言感激赵符对泰儿的心意,随即小心地问道,“先生可后悔与汝阳王殿下的情意?”
“后悔?”赵符苦笑了一下,“自是不会。曾经的日夜相伴,琴瑟和鸣,如梦如仙境,只能说君心不与我心同,磐石蒲苇不可求罢。”
“只要先生不悔,后学以为便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