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舟被他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怔住了,又惊又疑,却心疼姚溪暮失魂落魄的模样,只得忽略了自己心中徒然滋生的委屈。这是怎么了?江晚舟不知所措,他跟姚溪暮许久未见,此番虽没能帮他除掉仇人,但好歹杀了仇人的儿子。他怎么会因此跟自己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因为俞星野吗?
阳光穿透雾霾,将那个挥之欲出的答案投射在光明之下——姚溪暮刚才分明叫他“星野”。
他叫仇人儿子的名字为何要叫的如此有情有意?
“你——”江晚舟的脑子乱哄哄闹成一团,对于感情的事他从来弄不明白,唯一面对了姚溪暮,从小纠缠到大,忽略伤害姚溪暮的时候太多。直到如今才勉强开了窍,想要好好对他,可是姚溪暮好像对自己再也不像曾经那般依恋爱慕了。
荒谬,他不是说过永远要听我的话吗?不是说自己中了毒只有我才能解吗?
难道毒还能转移,我不能解了?旁人能解?
旁人是谁?俞星野吗?
江晚舟呼吸急促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姚溪暮:“溪暮,他是你仇人的儿子,如何能帮你报仇?”走近一步,他试探着揽住姚溪暮的肩膀:“你回来吧,往后我们还在一起,我会对你好,帮你报仇。”
“谁稀罕你帮我报仇?”姚溪暮猛然甩开他的手,退后数步,冷冷道:“跟你回去干什么?回去成天受你的气,我还没有贱到那个程度,我受够了……”他住了嘴,忽而轻轻一笑,笑容极惨淡,凄伤而无助:“你害苦我了,你都不知道,我们为这一天筹谋了多久。”
他斩钉截铁的朝着江晚舟说道:“我不会离开金陵,星野是死是活我要亲眼见到,俞太师我也会亲自去杀,再不劳你费心。”他一挥手,言简意赅地说出了最后一句,“你让开。”
江晚舟被他的态度吓到,恨不得将他点了穴道扛上马,快马加鞭赶至天元门。但他心中没有了底气,他知道姚溪暮不是在跟自己耍性子,而自己也再不能像曾经一样对着姚溪暮肆意打骂。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他害怕姚溪暮离开,害怕他嫌弃自己,再不肯回头。
但他却没有依言让开,只是闭上眼睛,不肯再让冷厉悲伤的眼神落在姚溪暮身上。
姚溪暮见他胸膛起伏,似乎忍住了极大的怒气,害怕他对自己动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戒备着,在江晚舟拔出月影的同时,也拔出了破晓。
破晓的剑尖直指江晚舟,而江晚舟却反手将月影挥出,钉在远处的树干上,几人合抱的大树摇晃了几下,应声而倒。
“溪暮。”江晚舟睁开眼睛,恢复了冷静,“我发誓不再伤你,今后你有任何要求,我都满足你。”
“你让我走。”
“除了这一样。”
“好、好。”姚溪暮笑着点点头,柔声道:“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你想怎样我都必须满足你,而我想怎样,你向来不在乎。”他忽而将剑倒转,横在颈上,“让开。”
“你敢下手吗?”
“以前不敢,现在敢。”
姚溪暮手中微动,剑锋在他颈中划出一道伤痕,鲜血迅速地沁出。
暗香六合和翟向笛退在几丈开外等候,远远看着两人的情形,看见姚溪暮横剑当颈,跟江晚舟对峙着。墨离急的抓耳挠腮,跟山吹小声嘀咕:“少主跟小溪暮怎么回事啊?以前闹别扭,也不至于闹这么长时间,这怎么要抹脖子了?”
山吹忙给他使眼色,往翟向笛处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墨离恍若未见,转而跟白群说道:“老大,你去劝劝吧。”
白群是暗香六合中年纪最大的,平时常在药庐走动,跟姚溪暮比的关系比暗香六合中的其他人更为亲厚。他本来就已经焦急万分,现下又听了墨离聒噪怂恿,顿时飞掠至两人跟前。
他站在几步开外,转身面对了姚溪暮,温言相劝:“小溪暮,有话好好说,把剑放下,别伤害自己。”
姚溪暮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半点都不敢分神,瞬也不瞬的盯着江晚舟,提防着江晚舟的出手,简直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让开。”
江晚舟咬牙霍霍,极力隐忍了片刻,而后紧抿的双唇微启,他长而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姚溪暮执拗冰冷的眼神,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
那是江晚舟曾经认为不起眼的东西,如同清晨的阳光,春日的杏花,夏夜的凉风,是生命中日复一日存在的轻阴清昼,是镌刻于他记忆的疏影暗香。
是姚溪暮对他的仰慕与爱意。
江晚舟捂住心口,感受一下一下的心跳,每一跳都伴随着刀割般的痛意,令他简直无法承受。
谁能够承受将失去阳光的生命?谁能够承受呼吸彻底夺走的痛苦?
疼痛牵制着江晚舟的身体,让他不受控制地在姚溪暮面前弯下腰来。
“少主!”白群慌忙上前来扶着江晚舟,江晚舟借着他的手,才能使力站直身子,他注视着姚溪暮的眼睛,希望再一次看到姚溪暮的眸光中有他曾经熟悉的桃花春雨。可映入他眼帘,仍然只是一片森然的冷光。
他唯有希冀寒冬过去,桃花会重新盛开,可是那还会是再为他所开的吗?
“我放你走……”江晚舟看着姚溪暮颈中不断沁出的鲜血,随即听到自己颓然的声音,难道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姚溪暮在他面前自刎?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胁迫,他突然意识到——不管是谁,只要能用姚溪暮的生命来威胁江晚舟,江晚舟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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