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吗?”渐渐听得水声,江晚舟出言问道。阿密拨开眼前的枫叶,道:“前方就是。”
江晚舟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拿过灯笼,道:“你们在此等候,不要过来。”
月光下,只有一个盛装的清丽少女站在潭边。少女盯着江晚舟,眼神一点也不友好。
江晚舟左顾右盼,有点莫名其妙,终于出声问道:“这位姑娘,你见到一个,唔,一个男孩子在这里吗?”
“你眼瞎呀?江晚舟,我就是男孩子!我是姚溪暮!”姚溪暮吱哇乱叫:“我被人整成这样点了穴道杵在这,你快帮我解开!”
江晚舟一震,脑中登时如春雷齐奏,风雨同鸣,瞠目结舌的看着姚溪暮。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一张比月光还要皎洁的面容,江晚舟难以置信地举灯,似要将看得更清楚些。
月光里,灯光下,仿佛照亮了悠远的梦境,光晕流动。有无数细小的花朵在空气中绽放,飘进江晚舟的心底。他心里一惊,回想到和他初见时,在梅林浮动的暗香里,玉兔灯照见的小小的鬼狐。
“啪嗒。”灯笼落地。
完了完了,真成祸害了。江晚舟想:他竟长成了这个样子,亏得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那必然是亡国的祸水。
“你还没看够吗?”祸害的声音气急败坏:“快帮我解开穴道!”
“是什么穴?”
“檀中和天溪。”
话音刚落,就觉得一阵劲风拂过,继而暖洋洋的渗入肌理,穴道已解。
“这倒霉的臭丫头!我找她算账去!”姚溪暮揉着僵硬的肩膀,举步就走,却被长裙绊住,兼之他穴道被制,气血不畅,一个踉跄,直直扑进江晚舟的怀中。
江晚舟仍然不喜欢被人触碰,下意识的推开,眼睁睁看着姚溪暮摔了一个狗吃屎。
“起来吧。”江晚舟看着他脸朝下摔得很惨,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蹲下身,伸手要拉起他。
“呸呸。”姚溪暮抬头瞪了江晚舟一眼,吐出嘴里的泥沙,并不理会伸到他面前的手,灰头土脸的走回潭边,重新洗干净手脸,恨恨地扯散发髻。心中懊恼极了,觉得唐妙妙存心整人简直过分,如今又被江晚舟看了笑话,现在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江晚舟摸摸下巴,也是没想到今天见面会是这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莫名的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直觉今日的会面是一个错误,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离开此处,姚溪暮在这里发疯也好,继续深沉也罢,都且由他,不必管他。
可他没有那样做,也无暇去辨别这其中更深的含义。不知道期待什么,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姚溪暮抓起石子往潭中不断扔去。
“少主。”过了很久,姚溪暮才回过头,他垂着眼睛,颤动的浓密睫毛过滤了平日里的张扬,竟有些我见犹怜的意思。
“我不想跟你回山庄。”
不知为何,江晚舟听了这句话,松了一口气。他几乎落荒而逃,匆忙的回到落梅山庄,没有带姚溪暮。
姚溪暮还挺失落,因为他之前准备的一通说辞都没有机会跟江晚舟说。他掌勺的时候闷闷不乐的想:少主现在也是真好看,跟师父差不多了。我只小他数月,他却比我高出一截,还比我强壮,就算没有内力,单比力气,我肯定也不如他。看来山庄里的膳食是比谷中好得多。苦了我了,唉。
这一年是他们的十六岁。
何四已经把姚溪暮当做接班人培养,平日无事便亲自带他料理谷中事物,或是跟着裴青玉训练山庄未来的死士。他的内力恢复了五成,还是没有达到解开气锁的程度,乌谨偶尔会上山点拨,监督他练剑、背诵口诀,顺便劝慰他不急。
这几年,姚溪暮没有再见到过李晖茂,若不是那颗熠熠生辉的宝珠和白玉杯,他甚至觉得跟李晖茂的见面是一场梦。
他没有想到让他再一次回到落梅山庄的原因竟是现任庄主江静深的死讯。那是在江晚舟回去的大半年后,在四月一个落满鲜花的早晨,姚溪暮得到了江静深死去的消息。
病死的,江静深一直身体不佳,姚溪暮知道。此时他看着垂手而立的何四,何四拿着信笺站了很久很久,终于叹出一口气。
何四作为四尊使之一,带着姚溪暮回山庄奔丧。
此时刚满十七岁的江晚舟接任了落梅庄主的位置,一身重孝的他,被已在江湖中成名二十载的剑客钟吕挑战,他看着钟吕的剑,轻轻说了一声:“走吧,父亲孝期,我的剑不想染血。”钟吕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他拔出剑,说道:“若我死于你剑下,算为江庄主殉葬,死得其所。”
谁都没有看清江晚舟什么时候出的剑,只看到钟吕的脖颈被切开,鲜血喷洒而出,如同风声。江晚舟收剑回身,俊美的像个年轻的神祇。
这是姚溪暮再一次见到江晚舟的样子。
太强了,少主的剑法已经超过入神入化的地步,堪称上天入地。姚溪暮看向江晚舟,江晚舟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扫过他,没有一丝波澜。
庄中的一草一木还是那么熟悉。他跑到未消居,薄绿和染樱出来迎他,他道:“几年不见,姐姐们漂亮的简直让我不敢相认。”
薄绿和染樱一怔,才回过神来,道:“姚少爷!”
“正是在下。”姚溪暮冲两人行了一礼,嘴唇朝内抿起,还是小时候那副顽皮样子。”
“哎呀!果然是你!可算是回来了。”薄绿有些激动,走到他面前,拿起绢子往他身上扔,骂道:“小没良心的,你可算回来了!”染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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