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卿回了屋,目之所及,一眼就见着江妩送来的糕点。方才去正院去得急,倒是往了给娘带一份了,旋即她便让莎叶代她走一趟。
莎叶提着食盒便出了门,因着无须顾着旁人,她便抄了小径,以便尽早归来。
葱绿林道,道道绕绕,她也是走了许多回,才辨得其中的各道所向。
轻风打木林间送来清意,她听着风声叶声,顿觉清爽无比。可等她细细一听,飒飒声中夹了女子言语声,从某处传来。
莎叶不想多事,提着步子就要离开,怎知却听见女子急急喝止:“世子爷!”
她心慌得厉害,连忙停下。
正如她所想,一道熟悉的嗓音随后就响起。
“怎了?”正是陈伯瞬。
“我们不过偶然相遇,又并未做见不得人的事,你何须急急离去。”莎叶早一听就知是佟冬温。
“二姑娘,男女有别,理当避嫌。”
只听见佟冬温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便又有离去的脚步声传来。
“我要嫁人了。”只闻佟冬温一话撂下,那步子声就顿了下来,良久,莎叶才听闻陈伯瞬启声艰难道:“这般快?”
莎叶心咯噔一响,一时就为关越卿着急起来。
离得远些的步子又返了回来,莎叶气得直捏衣角。
“哪儿快了。”佟冬温转了身,只留窈窕背影给陈伯瞬。
陈伯瞬有些失落地道:“既是如此,那便好,祖母为你选的人家,定不会有差的。”
佟冬温摇摇头,伸了手摩挲着跟前的一片绿叶子,“不是祖母,是世子夫人。”
陈伯瞬听得满脸困惑,“你说甚?”
佟冬温倔强又清丽的脸转了回来,上头还犹存了一丝委屈,“今日我去探世子夫人,她贸贸然便提及此事,我实已及笄,无话反驳,她便提议帮我寻一门好亲,盛情难却,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怎这般胡闹!”陈伯瞬听后,便开始疑心关越卿对他与佟冬温是否已有所察,又感其管得太宽。
“世子夫人也是一番好意,纵使我再不舍得离开定国公府,我也不能久留于此……”佟冬温低垂了眸子,任由陈伯瞬打量。
“她还怀着身孕,哪能费精力去管你的婚事,现时不时机不妥,我回去便同她说!”
“世子爷……不是今日,也会有往后,我总是要嫁人的,再说了,以世子夫人的人脉,只需替我提一嘴……”
佟冬温一句一句地说关越卿好,陈伯瞬就认为是关越卿察觉了甚,要故意将佟冬温弄出府去。
陈伯瞬打断了佟冬温的话,“你莫要再说了,一切我心里有数。”
莎叶听见佟冬温噤了声,安静了良久,就听闻陈伯瞬复而启唇道:“我回去了。”
佟冬温也不出声相留,只低垂着眸,淡淡地应一声嗯。
随后,莎叶便听着两方的步子声分道而去,她犹豫了一瞬,便立时抄着小径提着食盒赶回了关越卿屋里。
等她将所听到的句句都复述与关越卿,陈伯瞬也还未回。
他在路上被陈叔瞩拦了下来,于湖边闲谈,就仅仅半个时辰,他原先的冲动劲儿被散了大半,等他回到院里,见到关越卿,口里的话说得也没什么底气了。
关越卿坐在杌凳上,正小口地喝着小厨房端上来的赤枣野鸡汤。
她做好陈伯瞬来质问她的准备了,可陈伯瞬迟疑了,他到一旁坐下,等关越卿喝完汤,他都没想好要从何处挑出此事。
关越卿见状,便也不再与他周旋,她决计先发制人,看他还有什么可怪到她头上的。
陈伯瞬四月时才行了加冠之礼,得字“首臾”。
关越卿在两人相处时,便只喊他字。
“首臾,明日你陪我去故葵居一趟罢。”
陈伯瞬抬头望去,只见关越卿走到罗汉床旁,翻看着一件件小儿衣裳。
他疑惑问道:“今日才去过,祖母知你一番孝心,特让你不须奔波前去请安,你有何事,让我去说也一样。”
“今日佟二姑娘送了些小儿的衣裳来,我瞧着这针指活计做得甚好,一时便同她聊了起来。这才知她今年已及笄,还未说人家呢,她个姑娘家害羞,不好同祖母说,我既收了她的礼,自要帮她去同祖母说一说。”
这跟佟冬温说的不一样啊?可关越卿这边又有必要骗他么?
他被两方的说辞搞得一团乱,强按下心头糟乱,耐着性子问:“是她让你帮着同祖母说?”
分明佟冬温说的是关越卿帮她说户好人家……
关越卿勾唇浅笑,陈伯瞬未见过其露出这般神情,好似须臾间发现了别样的关越卿。
只听她轻轻地笑道:“自是如此,不然呢?”
言罢她就转过身子,视线分毫不差地对上陈伯瞬疑惑又混乱的眸子。
他觉着她是知了,知他与佟冬温,知他这番来的目的。
她的眼眸中清澈,但却不是懵懂不知世事的清,而是将世事看得通透的澈。
她说不然呢?不然她为了甚,为了赶走佟冬温吗……
可他本就不该让佟冬温横隔在他们夫妻之间。
陈伯瞬语噎,“我……”
关越卿轻瞥一眼他的鞋面,上面沾了细碎枯草,她嘲道:“你怎了?明日可是有事?”
关越卿再也摆不出新婚燕尔的小娇妻模样来了,她当初都是真情实意的,但当听莎叶道出两人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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