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他不要叶开变成这样,只要能让原来的叶开回来,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承担再多的罪孽,他也在所不惜。
他怀着纠结复杂的心情,硬着头皮,一步步向叶开的那端走近,离床榻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沉,叶开的声音忽然说道,“傅红雪。”
傅红雪闻言一僵,猛地止住身形,不自然地问道,“嗯……怎么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说话时,语调中失了坦荡,透着一种不自觉的心虚。
叶开似没有察觉,他一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面随意地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赌过?”
“没有。”
二十岁之前,傅红雪的生活目标就只有报仇一样,每日除了练刀,还是练刀,昼夜不间断,犹嫌自己的进度太慢,达不到母亲的期望,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玩物丧志?他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叶开会突然问这个。
“我感觉到,我们已经陷在季非情设下的赌局里了,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既然开始了,我们就要陪她玩下去,在这场赌局结束之前,谁也摆脱不了它,想要脱身,就必须先分出胜负,可是我不愿意我们输。”
“叶开……”傅红雪苦涩地开口,他已领会对方的意思。
“答应我一个请求,不要让我输给季非情,行不行?”
叶开这样说的目的,傅红雪心知肚明,他必是听到了自己与花青鸢的谈话,美其名是一个请求,实则是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向自己传达一个决定,有违天道人伦的事情,他绝不会做,这条路已被他封死。
这就是叶开,小事随和不争,大事坚定不移,尤其是关系到原则的问题,更不会为任何因素而动摇。
傅红雪拼命积聚起来的决心,在叶开的三言两语中,轻而易举的溃不成军,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在说,“好,我答应你。”
叶开得到他的回答,既欣慰又酸涩,脸上扬起一个洒脱的笑容,故作轻快地问,“傅红雪,我问你,如果我的眼睛再也好不了了,变成你的累赘,你会不会嫌弃我?”
“我不会,我会做你一辈子的眼睛,替你描述这花花世界。”
很久以后,叶开再次回忆起,对方当时的承诺,心里依然是难以名状的感动,他觉得这已是世上最动听的一句话。
次日
天还未亮,晨曦朦胧。
残烛烧至尽头,微弱的光映着外屋的床榻,傅红雪正在深眠。
“啊——!”
一声压抑的叫声,骤然从里间传出来,将睡梦中的人惊醒,傅红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里一慌,连鞋都顾不得穿上,就下床迅速冲过去,“叶开!你怎么了?”
叶开一手扶着桌子,一手在虚空中连甩几下,疼得呲牙咧嘴,听见对方慌急的询问,他歉然地笑了笑,说道,“吵醒你了吧?是我不小心按在烛火上面,被烫了一下,不严重,小事而已。”
“你醒了为什么不叫我?”
傅红雪查看他的手,掌心有灼伤的痕迹,但如叶开所说,并不严重,他暗自松了口气,又看到斜倒在桌子上的烛台,所幸蜡烛烧了一夜,所剩不多,被他碰倒便自行熄灭了,否则,万一引起大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也没什么急事,睡不着了,就打算先练习一下。”
“你要练习什么?”傅红雪找出伤药,一边给他擦拭,一边诧异地问。
“我现在眼睛看不见,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我就在想,必须尽快适应身边的环境,总不能在自己家里面,还到处碰壁,寸步难行吧?”
傅红雪动作一滞,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心痛多些,还是生气多些,他几乎想对叶开吼出来,你身边还有我,你不知道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冲动,因为他很了解叶开,叶开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尊严,有他的倔强,他需要的只是精神上有一个寄托,而不是希望事事由人服侍,他不能容忍自己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
顿了片刻,傅红雪继续为他擦药,动作很轻,淡淡地开口,“那好,你练习的时候注意别伤到自己,我会在旁边看着你。”
一般人要适应失明的生活,需要一个漫长的磨合过程,短则几月,长则几年,而叶开只用了两个时辰。
他利用记步伐的方式,记住物品放置的方位以及室内到院子的距离,一遍遍实验,一遍遍练习,短短的十步路,他都要走上几十次。
第一次从屋子里顺利走到院子,叶开抑制不住激动,喜极而呼,“傅红雪,我成功了!”
他又反反复复走了几遍,证明自己的成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莫大的成就感,这样的感觉,便是在他练就轻功绝技时也不曾有过。
“是!你成功了!”
傅红雪看着叶开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亦是为他欣喜,可是目光却流露出截然不同的情绪,那是浓浓的悲伤,当然,对方不可能看见。
“傅红雪!快过来帮我一把!哎呦!累死我了!”
听着那种娇蛮如撒娇的声音,再配上一张母亲花白凤的脸,如此巨大的反差,让傅红雪忍不住打个寒战,他换回冷淡的表情,走过去问道,“帮你什么?”
花青鸢晃了晃手上的食盒,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帮我拿东西了,你这个人啊,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傅红雪接过东西,表情还是冷冷淡淡,就算他把花青鸢当成自家人,但是花青鸢的性格,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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