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杨,早已是人尽皆知。
窦归荑回过头,望着邓绥刚刚给自己的弓箭,猛然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握上了那一把弓箭。
窦南筝刚刚引弦,余光却瞥见了对面锋利的光。
一旁的侍从顿时吓得腿软,惊叫道:“副将……副将大人!郡主,郡主把弓箭……”
窦南筝抬眸一瞥,顿时眼底闪过一丝嗤笑:“放心吧,那个丫头,自小扶风平陵长大的,不过是唬人的把戏,哪里真的引得了弓……”
然而,再瞥一眼,窦南筝眼眸忽然凝固了。
她双手笔直,握弓引弦手丝毫不抖,下颚微抬,摇杆挺直,整个人气势凛然!
蓦然间回忆起小时候,父亲大人总是用木棍拨弄着她,练习着射箭的姿势。
——“身正而无杂念,目光精准而心念散漫,这样的箭法,是无可匹敌的……”
风拂过窦归荑额前的碎发。
从前和阿爹上山猎兽的箭术,却不想,如今却要对着自己的亲姐姐施展。
但她并不会真的伤害她,她只想要震慑她,让她不敢对邓绥轻易动手。可是对面的窦南筝神色轻蔑而可怖,似乎是在刺激自己一般,缓缓地,搭弓引弦。
窦归荑,你若有胆,便试试看!
窦南筝被激起了狂怒之心,整个人如同阎罗一般,一边的侍从后退两步,吞了吞唾沫,不敢劝谏。
邓绥稍一抬头便能看到两人对峙的场面,惊出一身冷汗,却别无选择,只能够拼命往下爬。
窦归荑眼睛霎时间红了。
手再使上些许力气,整个人却开始剧烈地颤抖,腿上剧烈的疼痛,她的意识开始迷蒙。
窦南筝远远地看着对面,料定了她不敢射箭,冷笑一声,正打算松手让箭飞射而出,余光似是瞥到令人惊骇的一幕。
一席青绿的裙裾,如同秋日的枯叶一般无力地从高台坠落下来。
窦南筝手中无意识地一松,箭飞射而出,竟然险险地穿过那一抹身影的衣袂,将其中一块撕裂钉在身后的楼墙上。
那一抹身影却依旧迅速地下跌着……
邓绥之前并没有发觉到异样,待到与那一抹青绿擦肩而过,霎时间全身冰冷。
垂下眼眸,目光与她竟有瞬间的交接。
“我……”
要……死了吗……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只有迅速跌落的惊悚感。
天空湛蓝,飞鸟偶尔略过。
死亡的气息,扼住了她的咽喉。
因为极度的恐惧,她窒息,浑身战栗,紧紧地闭上了眼。
表……皇兄!
不远处来哥哥耿峣府邸商讨正事的耿峤,正巧不巧,瞧见了谁在攀这楼。
待到走近,却猛然望见急速坠落的身影。
那是……
耿峤顿时脸色大变!那不是窦家那个小郡主吗?!
他下意识地,着急地赶紧奔过去想要接住她,然而猛然,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狠狠击中了他的膝盖骨,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跌倒的同时,他敏锐地往一旁的树影里望去,翻滚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眼眸陡然放大。
然而风声将置,他顺着惯力翻滚,脚下猛然一登,直坠下的女孩跌入他怀中,几个翻滚之下,耿峤疼得几乎都要失去意识。
迷蒙中睁开眼,看到树影下,哥哥耿峣缓缓走了出来,俯视着自己。
“哥……”耿峤皱着眉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全身都是剧痛。
“峤儿,不要多管闲事。”耿峣皱着眉头,越过他,去查探窦归荑的气息。
眉头微微一皱:“没有死。”
耿峤眼底闪过疑惑而震惊的光。他看着耿峣左右探视了一下,望见了散落在一旁的箭和弓,起身捡起箭,扶起窦归荑,手高高抬起,猛然朝着她胸口刺去——
箭快要刺入女孩身体时,被一双手用力握住,耿峤震惊地说:“哥,你疯了!这是窦家的郡主,是嫂子的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记住,这箭,是南筝方才错射的。”耿峣眉目俊朗,可此时,神色却些许阴郁,“峤儿,我知道你同那窦五侯爷交好,但如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总之,不要插手。”
他一把甩开耿峤,扫视了一眼,没有发现窦南筝的身影,伸出手,用力地刺下去。
扑通——
一个重物朝着这边扑过来,耿峣失了准头,箭斜刺入窦归荑的肩胛骨,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抬眸一看,趴在地上的邓绥脸色苍白地看着窦归荑,然后震怒地看向耿峣:“你究竟在做什么!”
“邓家的丫头么。”耿峣眼睛微微眯起,“窦家想要将邓家灭门,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吧。这个孩子对窦家的意义是什么,你也应该是清楚的吧。如今的情形下,如果你依然为你的家族考虑,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吧。”
等等。
邓绥猛然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耿峣……不是窦南筝的丈夫吗?不是和窦家同一条船上的吗?
为什么耿峣会想要杀窦归荑?!他是背叛窦家的吗?这一切窦南筝知道吗?
“你……你为什么?”邓绥觉得脑中一团乱麻,素来思路清明的她,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对着雒阳城的脉络轮廓摸索清楚,着最近一番的事情来看,又似是完全糊涂了。
远处窦南筝已经朝着这边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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