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沮丧了,他看着她,叹口气:“可在我看来,你才是温暖的那一个。”
归荑瞪大了眼,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着她这样的神情,刘肇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的,叹息一般的光芒。
“你……真的是皇帝吗?”说完后,归荑才惊觉这句话不合礼数,但是心里却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刘肇愣了一下,反问:“我看起来,不像吗?”
“嗯。”归荑点点头,刘肇松开她,缓缓站了起来,声音不咸不淡:“哦?”
“因为看起来很温柔,没有脾气的样子。我看古书上,皇帝都是万万人之上,有无尽的尊荣华贵,掌天下生杀大权……嗯,我觉得,你就好像是我扶风平陵一个普通的大哥哥一样……”归荑牵起他的手,那手指微凉,在触及他手的刹那他似乎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后用力地回握她。
还有一点,归荑没有说。
从他第一次遇见她,一开始大概只是为了隐藏身份,然后到现在互明底家,他面对她时一直都是自称“我”,而非“朕”。
“表皇兄。”
他微微侧头。
女孩夜里的目光旖旎而坚定,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他似乎一下心跳静止了。
“我好像,找到理由了。”
“什么……理由?”他顿了一下,目光偏转,复而回望她。
那一日面见太后的时候。太后问她:那么,到底要怎样才可以留在雒阳呢?
那个时候。
她说。
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风有些凉,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肩头,他的披风太长,拖到了地上。侍卫一见赶忙把自己的披风解下,一盘奴才接过,又为皇帝披上。
深夜里,他们牵着手,走进了梨花烂漫的花苑中,屏退侍从。
他扶着她攀上一颗巨大的梨花树,他斜斜倚靠在梨树下,几片梨花落在他鬓角肩头,染上满袖的花香。
他侧着头,微微抬起,就能看到身后高坐的她笑得比梨花还皎洁。
她拿出玉笛,缓缓地吹起来。
刘肇记得那样的笛声,再一次听到这声音,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那一日水榭阁楼之上传来的笛声,正是她吹的。
原来冥冥之中,已经有什么如同无数枝蔓一样缓缓交结,联系到紧密不分的地步。
一定,会守护住她。
少年余光瞥着女孩,斜靠着树干,淡然温润。
“我会保护你的。”
女孩吹完一曲,忽然说道,他都忍不住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表皇兄人实在太好了,我觉得雒阳城里凶恶的人特别多,一定会被欺负的,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帮你的。”归荑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顿时忍俊不禁。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帮你。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她坐在恰好到他肩膀高度的枝桠上,俯身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以前她不安的时候,她娘亲就喜欢这样抱住她。
那是一种被依靠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露出怎样奇怪的表情,所以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疑惑地皱了下眉头。当她从背后抱着他脖子的时候,他却好像全身忽然僵硬了。
就那样僵在那里很久很久。
“嗯……”他回答的声音,几乎要消失在风里。
好像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他回过头,头上落下几片花瓣。
她似乎太累了,居然在他肩头睡着了,这样的姿势下居然也能睡着,刘肇笑着摇摇头。
从梨苑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在飘下了疏疏散散的雪花。
郑众一看到那个身影,就赶紧打着伞准备递上暖炉,但是,眼神却忽然凝注了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身边的侍卫也是一怔,一个个都露出诧异的眼神。
年轻的君王,双手抱着那个孩子,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步子缓慢地走出来。
经过郑众的时候,郑众赶紧伸出手想要接过她。
他瞥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她,脚步只是顿了一下,越过郑众,向前走去。
郑众目光颤动了一下。
回过头,眉头紧紧地皱着。
果然……是这种情况吗?陛下他……
竟然……
可是!
那个孩子不是别人,她是窦家的孩子!
她会是如今大汉朝里最危险的存在,是窦氏外戚手里最致命的棋子!
可是郑众服侍皇帝十年之久,总没见过他那样的神情。
哪怕是他普通人也好,他一定会舍了性命去护住陛下心尖上的人,但是,她是窦家人。
如今窦家权倾朝野更甚于皇权,如果在太后娘娘和大将军的扶持下,再出一位皇后。
那么,这位君王,将会成为真正的傀儡,永无翻身之望。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
就是喜欢上庶民,甚至是无比下贱的奴婢。也不能够喜欢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啊。
不对。
或者说,令人心寒绝望的兵权分布局面,意味着皇权偏移分割。在这样举国混乱的权利分布下,以一个傀儡姿态坐拥天下的少年——
原不该,倾心于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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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花一片片飘下。
君骘将窗门掩上,慵懒地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双手环抱通入袖口,挑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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