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冰左思右想,还是不让自己变成那种拖后腿的废物比较好。
既然魔王觉得自己是个累赘,那也没什么好赖着人家不走的道理,该说的说完,走就是了,不耽误人家。
可是这里还挺疼的。沈镜冰幻想出的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按了按左胸。
他下床来,披了件薄外套,从带来的包裹里取了几样东西。包裹里头装的是给魔王带的东西和之前向笙天拿来的两份卷轴。
坐到魔王对面,沈镜冰将这两个卷轴放在魔王面前。就看着魔王解开绳子,摊开,一行一行真在往下面看,顿时觉得没了气力,就连解释起来就觉得,费力。
“这是几日前,向笙天拿来的东西,看来是真的有意同我们魔界交好。”
手分别指了指:“这是苏虚的个人资料,还有这个长的,是苏虚手下的私兵名录。”
他还特地咬重了几个字的音:“羌族人。”
魔王看了半天,忽然听这么一句感到惊讶起来,挑眉看沈镜冰,一脸“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表情。
沈镜冰都快对魔王日常怀疑自己出身习惯了,只是这会儿对于魔王的冷淡态度接受无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敏感脆弱的小玻璃心一下子就裂了。缓缓从自己的行李里头掏出了一本破书。之前想着有用,就带上了。
他顺便简单讲了此书的来历和自己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之前问了那么久都不说,现在自己就完完整整说出来了,沈镜冰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魔王什么也没说,若有所思,看着几份资料,也不管沈镜冰就这么一直把自己盯着是有多少不自在,竟就这么把这堆玩意儿看完了!
“向笙天是从何处得来这些消息的?”
对了,向笙天没说,但沈镜冰能猜得到。整个悬星司都是长清门的人,在皇宫大院之内找吏部要来一个人的资料并不难;另外那份名目,若是他同苏虚有什么关系的话,想必也是能知道的。
至于这两方之间有什么关系嘛......想想,必定是在合作的。做事都是那副态度。
至于向笙天这个人,肯定反水,表面上和苏虚和和气气的,私下里来卖队友情报以求别的依靠,当真是狡诈。
不过沈镜冰转念又想想,万一是这两方串通好的,就是为了来坑自己魔界一把呢?
虽然长点脑子的都知道自己没这能力来整魔界,做了也没什么好处,但架不住有些人脑子就是缺根筋。
魔王也约莫能探出其中几点奥秘:“倒是有必要暗地里让人去查一下长清门究竟在同什么人勾结,还算计到我魔界来了......话说先生同张军师是如何回应的?”
“只说是还需要你来定夺,可以考虑一下,往后拖几个时日告诉他结果。顺便演戏演演,或许能让他觉得我们魔界是站在他这一方的,但并不说破。”
沈镜冰看他一脸公事公办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头堵得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挂在胸口,坠得他胸口闷疼,干脆也就强硬起来,他问什么自己答什么,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儿。
可是那可能么?沈镜冰只觉得自己最怕的情况现在来了,就这么赤丨裸裸地摆在自己面前,比自己想的还要直接。
你说就平常关系就算了,时间长了自己消化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要是这样......沈镜冰这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疏通心绪了。难不成要靠着自己这永远都走不完的时间来消磨,直到自己忘了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貌?
玩腻了就放手了,可陷进去的人就是出不来了。
“魔王大人。”
“嗯。”
照旧,淡淡的应了一声,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摸不出情感。沈镜冰自认自己这种过于敏感的性子能从人的一言一行中看透对方这一瞬间的所思所想,可是这招在魔王身上却失了效果,一次都没成功过。
不知是他隐藏太深,还是自己面对他时候的无能为力和内心复杂。
又是一段漫长寂寥的沉默。两人各怀心事,
“那个......若是觉得我拖后腿或是怎么样,大人你可以直接说的......”在被人主动推开前,自己先主动与人加上隔阂,省得被人赶走的时候让人觉得自己有种不要脸的留念。
“若是先生觉得魔界呆不下去,可自行去人界寻个住处,若是有困难,本座必会相助。”魔王愣是没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就着沈镜冰“充满自知之明”的话讲了下去,连个头也没抬,给有心之人平白添了几分淡漠。
沈镜冰心里头又抽了两抽。
他总是有这种冲动,抓着对方的手,或是直接将人家按在墙上圈在自己怀里不准走,然后问他“你究竟什么意思?”
想法终归是想法,冲动终归是冲动。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不去给人带来这样那样的不愉快,不为自己的欲望所驱使,最后变得厌恶自己。
沈镜冰忽而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叹了出来,转眼换上了一副轻松的模样:“大人,在下所知不多,若是再有要问的可去文张军师。”他讲话都变得客客气气起来,“时候也不早了,在下也不耽误大人休息,先去睡下了,明早即刻离开,绝不耽误大人的事。”
一脸莫名其妙的信誓旦旦,像是要把自己全数的不满都随意地说出来,一脸“你爱听不听爱哄不哄”的讨打模样。这是他今日里第二次这样破罐子破摔,捡起一片罐子碎片,他能狠下心来划开自己的动脉。
反正死不了那就随便作,疼一点好歹能让脑子清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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