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网球场的时候,夕阳已被地平线分成了两半。
因为和白川秀人的那场谈话,我披着橙黄色的余晖走向停车场的时候,整个人还暖洋洋的。
虽然我的摄影风格的确不适合新闻类的题材,也找到了为何会拍得不尽如人意的原因,但这次的网球赛还是继续由我和西山负责。按照白川部长的话,就算安排别人,我也会偷偷跑去看比赛,还不如物尽其用。况且我的失常也只是针对某个人,但以我的水平,即便有所下降,应付校刊这么个鬼玩意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我非常谨慎地四面望风,就怕雪野学姐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语笑嫣然地走出来,轻飘飘又冷飕飕地说一句“是吗~”
……
或许是今天在球场停留了太长时间,走到单车车棚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只有我的那辆水蓝色的车子了。
和我早上摆放的姿势不大一样,车子整个横躺在地上。起初我还以为是周围的同学不小心,取车的时候把我的撞倒了,可走近了才发现,车子的链条松松垮垮地掉在外面,车锁也歪歪扭扭地掉在一旁。
我忽然想起星期一学校广播里曾通告过校内有些不良少年爱上了虐待单车这项运动。当时还不甚在意,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安分守己、不抢风头不结怨的好学生也会遭此毒手,看来的确是无差别作案。好在只是恶作剧式的捣乱,并没有偷窃行为。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近乎瘫痪的单车,原本的好心情也几乎一扫而空。我蹲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面前瘫倒着的车子,不知道是该把它先扶起来,还是把掉出来的链条塞回去。但好像哪个选择都没什么用,因为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没法直立行走了。
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去找个修理厂了,但愿学校周围有这样便民的店铺。我沮丧而苦闷地长长出了口气,刚把书包背到背上,忽而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怎么了?”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逆光的剪影。可即便光线的关系让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我还是在一秒之中就认出了朝着我走来的人。
“手、手冢君……”
这个时间,几乎所有的社图都结束了活动,沐浴在黄昏中的校园极为静寂,停车场又恰好设在更为幽僻的南北角,所以此时,能听到只有他的脚步和我的呼吸,此消、彼长。
随着他的靠近,从天边照射过来的辉光犹如一只神奇的画笔,扫去了逆光的黑,在他身上勾勒出多彩的色彩。蓝白的制服,茶色的短发,棕黑的眼眸……最后又将他周身都涂抹上一层淡淡的蜜橙色,看上去格外温暖。
“你的车子坏了?”他在我面前站下,用的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很是肯定。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我还有点愣愣,呆傻地站起身,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相比身上柔和的色调,他脸上的表情格外冷峻。看着地上的单车,他的嘴角略微严肃地绷起,抬手将肩上的书包放在一旁空下的车架上,蹲下.身用手指去挑那一截掉落的链条。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帮我修车,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手、手冢君,那个……”
“我先试一试。”他似乎明白我要说什么,沉声说道:“最近的修车店要坐两站的电车。如果不行,再过去修。”
“……”
我半张着嘴,心头有点乱,脑子里却又是空白的。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好像是你望了好久月亮,毫无预警地突然从天上掉落到你手中。感受到的并不是欣喜若狂或是受宠若惊,而是满心的……不真实。
大概是我痴呆了太久,手冢国光拿着链条的手顿了一下,但却没有回头。
“你可以坐在那边等一下。”
“……谢、谢谢手冢君。”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由于过度紧张而带着轻微的颤抖。身体僵硬地连转身都不会,或者是我不想把视线从他的后背移开,我就这样面朝着他的方向,直愣愣地向后退了两步,还被地上的石子硌了一下。害怕挡到光线,我又向一旁蹭了几寸,才扶着杆柱,在棚子里的隔离栏上慢腾腾地坐下。
似乎是听到我身上衣服的窸窣声,抑或是由光投下来的影子,在我坐下来后他手上的动作才开始继续。从我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那张英俊的侧脸。头发可能是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略有潮湿,发梢服帖而温顺地伏在鬓角和额头上。挺直的脊背随着手臂的动作或绷或张,身上的制服外套也跟着呈现出不同的褶皱和弧线。
棚子里时不时地响起车链摩擦碰撞的声响。而或许正是这清脆的响动,使得这个僻静的空间显得愈发安谧。
白川部长说得没错,每次面对这个人,我都没有去拿相机的冲动,也根本没有拍照的概念。因为我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哪怕只有一秒。
所以此时的我,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侧影,还是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伴随着强烈而清晰的心跳,仿佛有什么甘甜的东西要从胸口溢出来,然后把我整个人裹住,精神、骨髓、甚至于灵魂都被浸得绵软而甜腻。
这种过于甜美的感觉让我小心翼翼又情不自禁地生出平时不曾亦不敢有的幻想。就好像……他是我的男友,理所当然地帮我修着坏掉的车子,而不是处于简单的善心;就好像他下一刻就会转过头来,用被夕阳柔化的目光看着我,深沉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就好像这个空荡而静寂的车棚就是我的全世界,而整个世界中,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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