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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烟都]九重烟雪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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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二、雪消云埋尘烟尽(下)(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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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伴的人。

    而举头望去,却见他主人也正看着他,眼中还是他看不懂的复杂,好像他永远不指望能猜出的哑谜,但目光平和,甚至隐约还含着那么点怜惜,好像他们就是同病相怜的两个天涯孤旅,各自苦行跋涉,至此相遇。

    明明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到此刻仿佛堪堪认识,朱寒倏得竟感到一份不知名的欢喜。

    终于,他坚定地摇头:“不讨厌。因为朱寒有公子在这里。”

    泼烟台本是烟都名胜,在此可观传闻中“一瞬十景”的瑰奇丽景,一直是烟楼招待贵客的保留节目。冰封镇岳、烟消云散之际,这里只剩秃山乱石,漫山疮痍。不过慌乱的烟楼众人无暇顾及,顾野茫茫,这奇峰陡峭成了他们躲避严寒的屏障,却也正是他们的牢笼:一朝登顶,除了升天离地,便再无出路。不知大宗师他们如何逼退冰王?

    西宫吊影居中坐镇,指派闇亭一脉羽部疏导人群,一面又操心他师弟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大宗师尚且下落不明、澹台无竹又不知跑去了哪里……他脸上分毫不曾流露,实则神魂焦灼,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待泼烟台这里大局甫定,他想了想,又欲往软红十丈奔去。

    刚迈出两步,忽闻一管笛音。刚才一切都纷扰不宁,到这会儿静下来了才被察觉。笛声凄楚哀回,又尖峭锥心,更暗含着一股沉厚内力,震慑全境。于是真武一怒,滕六起舞,八荒俱缟素,一川顿凝绝。

    他便循声回望,正是玄冥氏。

    而在冰王前方不远,漫天吹雪中失真地化出一个素色人影。

    满身的血液一瞬间凝固。

    虽然功力全失,但目力犹在,他可以清楚地看清那人的每一个动作,昆吾既起,腕间腾转,俄而青锋没地,则五行之精扫地,层霄雷霆回天,冰咒立时受挫不前,莽白新绿就此为界,僵持在地平线上。

    身边的人看他神色有异,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继而更多的人都看到了那个几乎在与满天神佛相抗的背影。

    “……是大宗师……”有人喃喃说了一句。

    这就仿佛翘首多时终于等来曙光一线。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惊之叹之,随即,全烟都都在争相眺望这神迹。

    西宫吊影几乎元神出窍,突然加速往山下跑去。

    行至半途,猛然斜里闪出一人来,伸出一臂,拦腰将他堵住。

    他哪里是那人对手,却还直直盯着山下,像一条深海里误入网罟的鱼,指望从阻他去路者那里挣脱。

    “你这样子去了又能如何!”那人厉声喝道。

    西宫吊影失了力,竟迷茫地看着他。

    宫无后把身后的朱寒拎出来丢给他:“这孩子非要跟着我,你且暂时帮我看着。”说完抱着剑转身便走。

    西宫吊影心里乱成一团,失声叫道:“无后!”

    宫无后扭头看向他,神情寡淡难测,看得西宫吊影一点把握都没有。

    “西宫信不过宫无后么?”他语带讥诮。

    ——自然是信不过,这二人昨日还动过手。西宫吊影目光沉冷,理所当然地联想到大宗师闭关之际、冷窗功名外惊魂一幕。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已彻底没了阻止的能力。

    宫无后也无意等他承认或否认,径直下山去了。

    西宫吊影第一次感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师弟。他当然不认为此时的无后是放下了仇恨与执念的,更不认为有什么足够充分的理由值得他放弃这个良机,哪怕结局就是所有人葬身此地,甚至把朱寒丢给自己,他也完全不觉得这侍童就能充得上钳制丹宫的把柄。他一是一、二是二地测算着无后心里那杆秤上的斤两,什么都那么清楚明白,又什么都看不透底。他二人心性实在是南辕北辙。

    他望着那霜天清角中唯一耀目的红,看清的,只有那笃定的身形,华丽的一袭锦衣,在冰凉的石阶上起落承转,泛起波澜涟漪,一步一步,若踩在一段乐舞的鼓点上,踏歌而行。

    只有宫无后自己清楚他这每一步走得有多艰难。他一觉睡醒,恍如隔世,遍体通泰、百脉流通,气行周天,还又平白无故地又进益了一重功体。而此时,他脚下却有如泥足深陷,光是一路稳稳行来,已经耗尽了力气。他迈过的仿佛不是一条路,而是由生到此的全部心事与沉重。

    那个掌管他所有噩梦的主宰已进入他的视线。霜雪银色的一线就在他身前几步开外,于急切的笛音催促声中执着往前,不时被轰霆掣电所震慑而止歇片刻,接着又在笛声御使下变本加厉地突进。

    一柄昆吾,始终稳稳地将一切浩劫拒斥延阻,苍锋若虹,滴血未尽,顺着剑身,蜿蜒下行。即便吞并了云元,也需时间融炼,才能真正化归己用,如今强行借用九天应元之力克制溟溟急雪之威,纵是一代宗师,也只有以血借气、以气行元。

    此时出手,不会比他处死一只蝴蝶更难。

    然而远看着那个背影,他又觉得种种念想都开始摇摇欲坠,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他的人生好像走进了怪圈,行行重行行,就又走回到如同那夜罗浮山下一样的岔路口,逼令他或左或右、二中择一。更不幸的是,这一次没有西宫吊影再来帮他选了。

    他空占着这世上最强大的理由,却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自己承认:对着这世上他唯一无法放过的人,事到临头,他提不起气、下不了手,原因则万分可笑——竟是根本没有理由。

    当下也好、玉龙台上的漫天雪舞也好,古陵逝烟仗剑直立,便如昆山聚曜,滴水不漏。群山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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