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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烟都]九重烟雪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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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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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曾有哪一个瞬间,古陵逝烟会想起痕千古当日的警告,并感到那么点认同、还想要付诸实际的话,无疑就是此刻。

    滑腻的肌肤之下,颈脉就在他掌中突突地跳动。这么细,这么软,不带一分抵挡的力气。

    只一会儿就开始变得涣散的眼中,却总有点点寒星明灭,像一场梦的无数碎片,要割开他的心、刺破他的魂。

    他们离得这么近。

    他能清楚地感受薄薄一层皮肉下血液在汩汩涌动,他的生、他的死、甚至他的心,早就尽归他所有。

    却仍是相隔天涯的远。

    亲缘的力量当真如此顽强?竟连阴阳生死也不能隔断?连漫长时间也无法冲淡?是不是要一直等到把一身鲜血也过给他,就能让这副身体里流淌的除了仇恨之外,还能有点别的东西?

    宫无后却始终带着笑。

    ——杀吾吧。

    于无声中,这三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

    古陵逝烟猝然松了手。

    ——你一心要向为师下战帖,但到何时你才能明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的输。

    宫无后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抓住桌沿没让自己摔倒,冰凉的空气突然灌进喉管,激得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世间的声音与光线这才慢慢被重新接收。于是他在泪水迷蒙中看到朱寒摔在床脚,头大概因为撞到了什么尖锐的角,血流不止,人趴在地上、哀哀地低声叫着;一直跪在地上抓着古陵逝烟的手求告不止的西宫吊影一闪身就站到了他们二人中间,樱草色的衣袖向身后扬起,素手骨节分明,似拼尽了全力般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臂。

    “……荼山之变只是细枝末节,于烟都大计影响甚微,吊影保证五天内了结此事,定不会干扰到对冰楼的用兵!”声音里已经没了平时里端着主事架子的优雅清亮,只像个寻常卑微下人,尖利而絮叨地说着一堆毫无逻辑的话。

    横七竖八歪倒成一团的红烛毫无温度地燃烧着,间或有灯花爆开的毕剥声。

    滚出很远的水晶瓶里,蝴蝶兀自扑腾挣扎,原来竟也是让人如此烦躁的响动。

    这么喧哗、这么吵扰,这个人世实在没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只想一把火烧掉求一个干净。

    过了很久,烦人的声响退潮般一层层渐次落幕。

    宫无后神游物外,面无表情地让人扶去床上靠着。垂下的眼睛只看到虚化的一个个人影来来回回。

    西宫吊影背脊挺直,正襟端坐在软红十丈的花梨木鼓凳上,目光森沉,左手随意搭在旁边的桌上,杏黄色指甲在摇动的烛火下显出明晃晃的光泽。

    宫人们都低着头鱼贯进出。医官忙着检查宫无后的喉咙,又帮着处理朱寒的伤口,其余的人则是迅速替换掉损坏的物件。殿阁的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踩在上面无声无息,人们又都是屏住了呼吸,是以人影来来往往,直如鬼魂穿行。不多时,屏风被重新扶起,支离破碎的帷幕立刻被替换一新,宫灯、红烛、妆镜、关蝴蝶的玻璃瓶……皆归置齐整。一切都回到一刻之前的原状,软红十丈仍是宫里那个唯一的亮色,一如烟都丹宫岿然不动的尊崇地位。

    见收拾停当,西宫吊影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上下左右,随即抬了抬下巴,躬身立在下面的一群人一路退出了软红十丈方各自散去了。

    他慢慢起身,在宫无后面前站定:“听说喉咙还是伤到了,这两日就不要太大声说话,我会交待他们饮食清淡些。你先休息吧。”言辞没什么起伏,也不指望听到回音,便抬步离开。

    谁知,一直漠然无声的宫无后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西宫吊影停步,微微仰面深吸气,压掉心口泛起的那重又酸又涩的感觉。“丹宫从来不会做错。你不过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行事罢了。因为,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事物,值得你为之牺牲或改变自己,你只需听从本心就好。这是丹宫生来就被烟都赐予的权力。所以,对吾而言,没有什么恨不恨。”

    朱寒不大明白主事大人的话。只是他看到一直冷着脸的公子,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大概可称为脆弱的神情。

    安顿好了软红十丈就立刻赶去冷窗功名。

    古陵逝烟没有点灯,就坐在黑暗中,如纱似笼的月光亦探不进去。

    “师尊息怒。师弟行此举,可能也是怕冰楼会从独孤毒那边找到什么线索,就先行灭口。”

    古陵逝烟语气冰冷:“你护他都护出病了么?事到如今,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五日内了结此事,可是有了章法?”

    没想到这一节已经这么快被揭过,更没想到方才一切都颠倒错乱、他信口说的话也被宗师记得这么清楚。

    西宫吊影自然没有什么章法,他刚刚才有心情来哀痛数月里的一番经营就这么落了空,接下来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就是西疆找上门来的清算。

    其实他们三人都清楚,丹宫这画蛇添足的举动纯是为了给大宗师的四境一统制造点花絮,西宫赔上一场大病才从荼山带回来的又不是一张白纸,即便被冰楼找上,自有盟约规定着独孤毒的说辞。现下百里冰泓刚死,独孤毒就被疑似灭口,傻子也看出此地无银,则烟都此前的动作与接下来的意图等于已经提前暴露,痛失先手。

    冰楼的事尚无头绪,身后的盟友却快要翻脸,平生第一仗,兵马未动,怎么就快要腹背受敌。忍不住心里哀叹一句“苦啊”。

    古陵逝烟就着黑暗看向桌案上袅娜升起的清烟飘薄。半天没听到回应,便问道:“吾记得你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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