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证!何以我皇弟突然毒发?此地烟冰会面,外人无从涉足,其间只有宫无后曾同他交手,定是那时候用了什么阴毒手段,害我皇弟性命!”
古陵逝烟冷冷一笑:“如此说来,就是空口无凭了?”
“证据是要找出来的!还请大宗师交人,当面对质,自然真相大白!”
“公主既无真凭实据,恕古陵逝烟不能应允。”
“大宗师!你未免护短护得太明显了吧?”霜旒玥珂怒意扬袖,朱栏画栋顿变玉砌雕阑,天地瞬现飞雪之景。
古陵逝烟眼锋一扫,负在身后的手轻抬,赫然百代昆吾破虚而出,通体玄黑,仿如一块沉水香,呼吸一般不着痕迹、却分明有千钧之力的气息缓缓自悬浮的剑身透出,只一瞬,飞雪凝滞,空气被抽干了一样,时间也静止不前。所有人都被这股巨大压力压得透不过气,连维持站立都那么困难。
“非吾护短。公主,此刻古陵要说的话,亦与两境交往无关,只是身为吾徒授业之师、为一份纯然武道尊严而言。”大宗师抚剑,徐徐言道,“吾徒两岁入我门下,十数寒暑,未曾一日废弛。执天策于朱虹之中,揽盛气于锋辉之外。剑道幽玄,碧血相就。一招一式,皆苦心孤诣,惨淡经营。昨日与仲王论剑,亦是公平一决,人所共见。若为求一胜,而行阴损之举,吾徒、不屑!”
宫无后隐在廊柱后面,远远听着这场争执。
这大概就是笑话吧。
这些话只有古陵逝烟会说,无从他处得闻。最理解自己的人,也是恨之视若仇敌的人。
眼前茫茫然又出现一幕幕本不敢回想的过往,那时候天是红的,地是红的,眼是红的,一条路行来,喜怒悲恐忧思惊,皆如残肢碎骨抛散在身后,多一分都负荷不起。
只有心慢慢冷了,硬了,就误以为那是坚强了。
然而一息之间,原本已经结痂的疤,毫无防备地陡然被利爪又划开了,一腔心血千里决堤一般往外涌,似要夺眶而出。
烟都丹宫,盛宠之下,尽皆不堪,是旷日经年的匍匐卑微,是滚落荆棘之中的苦苦求生。但无人知晓,没人来救。而当他终于脱困而出,睨世而行,那些山呼海啸的颂赞,又何等伪善而讽刺。在一切歌舞升平、浓墨重彩都在把那些暗夜与绝望细心装点,只有那个人,却只有那个人。
仰起头,呼吸急促,好像就要形消魂散了一样。
若说这是恨,为何提不起半分力气去讨;若说这是恋……那他宫无后情何以堪。
疏楼龙宿也在不远处看着烟冰对峙,心中盘算此时介入的利弊。于情,冰楼公主此前以妙法复生好友佛剑,大恩未报;也正是碍着情分,他势必不能中立,虽然他有无数的法子能逼烟都交人,但此时出面,也等于和烟都结下了梁子,介入两境争端,怎么看都是桩麻烦;更重要的是,身背儒门天下的他,没有必要。——公主啊,你能找点别的事来让我偿恩么?
大宗师寸步不让。霜旒玥珂虽恨、却也被他剑贯天泉一般的气势压迫得再不敢轻举妄动,纯然仗着一股子皇族的傲气强撑。宫无后觉得自己快虚脱了。
僵局中,一抹明黄骤现。“各位,还请听西宫吊影一言。”
烟都主事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久到大宗师都快没耐心了才淡定出场。他朝大宗师躬身一礼,方才转过身对冰楼一方说道:“如今最要紧的不是缉拿凶手,而是救治仲王。从公主口中得知,仲王身染剧毒,已是命悬一线,如此紧迫的当下,实在不宜本末倒置、虚耗时机。”
霜旒玥珂之前心急如焚,又一早对烟都存了成见,一出事就马不停蹄闯了来兴师问罪,这会儿听了西宫吊影的说辞,倒也冷静了下来。虽然她已用冰晶雪魄之术压制住百里冰泓毒性,但绝非长久之计,此刻仲王遭受热毒煎熬,高烧难退,几度呕血,凶多吉少。但是解药……想到这一节,竟是落泪不止:“要救我皇弟,自然要让宫无后把解药交出来!”
“公主,方才大宗师已言明,烟都丹宫不会使用这种阴鸷手段,还请您注意言辞。与其浪费时间在与烟都的纠缠上,对于救治仲王,西宫吊影有一法。距此地西南三百里的西疆,为天下毒宗,若能求到荼山毒后出手,则没有不可解之毒。如今仲王何时何地中何毒都不明,此法最为稳妥。只不过,西疆一带常年笼罩于毒雾瘴霾之下,普通人贸然前往,恐怕人没请到,就已身亡。”说着,西宫吊影瞟了眼远处。
疏楼龙宿听到这里,知道是自己该出场了,果然摇着扇子徐行而至:“此事就交给龙宿吧,以吾之体质,当来去无碍。投毒之事颇为蹊跷,眼下两境会面,凶手偏偏选在此时动作,或是蓄意挑拨也未可知。眼下还是以解毒为要,龙宿这就前往。”
霜旒玥珂复又重燃希望,泪眼朦胧地冲龙宿点点头。
两拨人闹了许久,再要共处片刻都是难熬,各自拨马回鸾,草草收场。
龙宿不负所托,一番周旋果然请到独孤毒亲临冰楼。
只可惜已错过了时辰,毒虽解,人却已枯耗多日,各色名贵药材水一样灌下去,百里冰泓仍是一命归西。
西宫吊影从闇亭羽部的商亭飘隐处收到独孤毒送来的驭寒魄,立刻提笔复函:“四境为地气百纳汇聚之所,尤以烟都润物之息为上,物阜民丰,百草生发,与君共鉴。”
墨迹未干,却见商部的鹤亭来见。
果然,大宗师传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跟道友花痴师尊花痴了一宿,没好好推敲文字,先发出来再调。
剧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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