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觉着有何不适,所以说起来我其实早就适应了。确切说,也无所谓适应与否,前生的你,不过是你的另一面而已。”
“我这阵子想得很通透了,”萧槿凝眸望他,“其实即便是没有往生记忆的你,也有前世的影子。再往前说,即便是你做卫庄时,骨子里也留存着你的禀性印记,你比真正的卫庄强势得多。”
“因而自打我今生认识你以来,所看到的其实一直都是真实的你,只不过你每个时期所呈现出的是你性情里的不同侧面而已。亦或者,前生的你,是你更加成熟内敛后的模样。但是不论怎样,你都还是你。”
卫启濯低眉一笑:“啾啾说的很是。”
萧槿望见他脸上那块伤,忽地笑道:“我想起一件事。适才锦衣卫来时瞧见你跟卫启沨怒目相向,又都挂了彩,一个个神情都有些古怪。”
萧槿轻咳一声:“我一直未现身,他们可都以为你就是专程来送卫启沨的。卫启沨方才哭得双目红肿,脸上还有巴掌印,所以……你说,他们会不会觉着你们两个……有什么感情纠葛?”
卫启濯手一抖险些将橘子扔出去。他慢慢转眸:“你从前是不是就这样想过?”
萧槿即刻坐直身子,肃容连道没有。
她担心她若是一口承认下来,他会再把她按在马车里来一次。
不过她觉得今日还是很愉悦的,她总觉着送走卫启沨就是送走了一个大麻烦。
卫启沨走后,她感到整个国公府都清爽了。然而,她对于自己前世的死劫还是有阴影的。
所以转过年来之后,她始终惴惴不安。
卫启濯一直从旁安慰她开解她,连儿子都看出她揣着心事,时常摇着她的衣袖问她为何不高兴。她低头望见儿子难掩忧色的小脸,总是忍不住抱住他拍拍他的肩背,跟他说娘亲没事。
她的心里很暖。美满的婚姻,可爱的孩子,这些她前世不曾拥有的,今生全齐了。也正因此,她越发看重自身生死。
据卫启濯说,她前世是在今年年中病殁的。她其时对卫启沨失望透顶,镇日郁结于心,不肯一直困守国公府,便以归宁为由回了侯府。但她并未在侯府住下,而是打点行装南下去了湖广散心。
萧家这边几劝不下,萧安又走不开,季氏跟萧岑便带了好些护卫从人与她随行。丰煦时任随州知州,她在湖广的这段时日曾与丰煦觌面几回。丰煦起先不知她身份,仿似还曾对她动过心思,后来才知她是卫家二房的少奶奶,很是窘迫了一场。
也因此,萧槿今生第一次瞧见丰煦会觉得眼熟。
正是在南下的这段时日,萧槿染上了肺热病。季氏请了本地的郎中为萧槿诊治过,但不见好转。之后回了京师又数度延请太医前来施治,可萧槿的病势依旧迅速恶化。
这期间,卫启濯几乎将京畿翻了个底朝天,寻遍名医,甚至四处张榜,重金悬赏,但终究是无济于事,萧槿最终不治身亡。
萧槿回京之后便一直未曾回过国公府,并且在意识尚清醒时再三与萧家人交代说绝不要放卫启沨进来见她,否则她若死必不瞑目。
卫启沨今生一直以她的这个死劫相要挟,其实这件事十分简单,只是因着未知而显得骇人而已。
肺热病多起于风热犯肺、热壅肺气、肺失清肃,实则就是肺炎。萧槿知道她所处的是个一场风寒就能要人命的年月,急性肺炎致死不足为怪。不过她身子向来好,彼时病况会迅速恶化,大约也与她那时的精神状况密切相关。
为免寒暖失调,正旦之后她便几乎没出过门。卫启濯嘴上安慰她,自己实则却是始终提着一颗心。
他一早就觅来了两位精擅内科的大夫早晚给她请脉,又担心她起居不慎,每每归家来都要嘘寒问暖,其关怀体贴,无微不至。问罢她便又转过头去嘱咐下人尽心伺候着,府上下人原就畏惧他,见他日日操心着少奶奶的安康,自是愈加小心翼翼地照料萧槿的饮食起居,不敢有丝毫疏忽。
萧槿与众人一样忐忑不安地过了大半年。她从前觉得自己确实心大得很,但而今发觉那只是她上心的事少而已。真遇到挂心事,她也一样会囿于其中。
直至她安然度过了前世死期,才终于松了口气,油然而生劫后余生之感。她这桩心事放下之后,不多久便到了卫老太太的三周年。
将交忌辰的那几日,卫启泓再度跑来哭求卫承勉。但这回已经不是请求参与祭拜了,而是请求卫承勉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发发善心让卫启濯饶过他。
卫启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将他调入了上林苑监做了个九品录事,天天漫山遍野看瓜种菜搞养殖,拿最低的薪俸做最累的活计,受尽白眼。卫启泓跑来卫家门口哭求时,萧槿曾远远瞧过他一眼,惊得险些没认出来。
好好的一个前世家子弟,变得活像是饱经沧桑的农人,从前的那一股子不可一世的骄矜劲儿更是踪影难寻。
卫承勉是否有这份善心萧槿不知道,但她知道卫启濯一定没有这份善心的。非但对卫启泓,对温家、袁家也是一样。
到了三周年忌辰的正日子,萧槿随着众人出城为老太太扫墓时,瞧见了几辆囚车打近旁路过。
里面的囚犯都戴着重枷,萧槿仔细辨认一番,发现居然还有个熟面孔——当年在南郊湖畔曾言语调戏过她、还跟卫启濯打过几架的袁志便在其中。
她听卫启濯在旁与她说,这里面都是袁家子弟,如今是要被押往西北流放。
她预备收回视线时,发现后面又来了一辆囚车。她以为还是袁家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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