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咧开嘴一笑,一口牙缺了大半口,这样的反差让简明澄忍不住愕然失笑,但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确实,不论是跟身边的时南比起来还是跟袁晨相比,甚至自带某种嚣张气场的成御,他都要逊色很多,难以吸引人的目光。
林老举起手来,冲着时南摇了摇,因为嘴巴漏风,所以说起话来总能听到呼呼的气流声:“十年前我看见你是这个样子,现在十年后还是这个样子。来来来,看看你这副画。”
时南哈哈笑着簇拥着他走到画框跟前,说:“我刚才已经看了好大半天了呀。”
原来这幅画竟然是当初时南作为赠礼送给林老的,现在拿出来拍卖以筹集善款,老人家打趣说要是没有人买,就让时南自己掏钱把他的画买回去。时南顿时一脸的哀怨,这个时候,成御突然开口说道:“哪有自己买自己的画的道理啊?若是有幸,就由晚辈拍下来送给时先生吧。”
现在他倒成了晚辈了,刚才拉着时南的手亲吻的时候倒没有想起来自己是个晚辈。
“啊哈哈,好,好,有意思。”
负责人早已经把相关的成交文件准备妥当了,这个时候见势就呈过来。成御接过笔,在成交价那一栏流畅地写下一个以“1”开头的六位数,然后就在底部签上自己的名字。
“其实父亲也非常想亲自来拜访林老,只是公司事务缠身,才让我一定要代他前来问候。”
林老的儿子微微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老人家半张着嘴点点头——真应了那句话,“笑口常开”,然后就说:“原来是成家的儿子,不错不错,都长这么大了。待会儿也留下来跟这些小辈们唠唠嗑儿吧,啊。”说完,老人家就微微偏过头去问了旁边人一句什么,旁边人低声答了一句:“来信儿说回来的飞机晚点,估计还得等一阵儿。”
听到这话,老人家沉吟着点点头,重新抬起头来用漏风的牙口喊道:“我的那对煤油灯呢?我的那对煤油灯给摆到哪儿去了?”
于是,众人再次簇拥着林老往他口中的那对煤油灯的地方走去,周围一下子空旷下来。负责人和他的助手正在准备取下那幅人像画,简明澄忽觉有点儿怅然若失,他轻轻叹口气,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对面的方俊乾看着他的复杂难言的眼神。
简明澄默默偏过头去,只当作没看见。在这样的场合里,方俊乾大概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晚宴散去以后,时南和成御等人继续留下来,简明澄本来想着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接下来的场合里,但他本来就是跟着时南一起来的,现在也就自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先离开。
庄园后方主人家生活起居的地方已经收拾出相应的客房来,供要在此留宿的客人使用。简明澄被安排在时南的隔壁,他在房间里洗完澡,换上这边早已经给客人准备好的睡衣,就过去敲时南的门。看样子今天是不用再画画了,他准备跟时南打个招呼,然后就熄灯睡下。他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也就自然不用再参与他们所谓的“唠嗑儿”了。
打开门,时南也是一副已经洗漱完毕的样子,对他点点头,道:“这没关系,原本晚上是还有个小聚的,但该到的人还没到,那就只好明天再说了。”说到这儿他突然冲简明澄眨眨眼睛,调笑道,“你要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可以过来跟我一起,或者,我过去。”
这种话简明澄自然不会当真,于是只是无奈地笑笑,跟时南互道晚安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来。他跟平常一样慢慢入睡,只有半夜的时候惊醒过一次,迷迷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冷气钻进被窝里来,于是不满地哼哼两声,更往被褥深处拱了拱。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那块儿地方似乎比前胸更热,像是紧紧地贴着一个什么自然发热的东西,不禁不舒服地动了动。这一动之下,他便觉出一点儿不对劲儿来,于是睁开眼睛看去,就发现自己正被一双修长的胳膊禁锢着。想起昨天晚上时南说的话,他不禁想——难道时南真跑过来跟自己一起睡了?
用时南的话来说,这未免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他小心地动了动,稍稍向后扭过头喊了喊:“时南、时南!”
身后的双臂突然收紧,简明澄一下子紧张起来,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略略有些用力地挣扎起来,继续说:“你别这样,快起来吧……”
身后的人贴着他的后颈窝闷闷地问了一句:“你在叫谁的名字?”
听到这声音的一刹那间,简明澄的全身都仿佛过了电一般,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血液也开始往脸上、往头上涌,他结结巴巴地喊出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名字:“顾……顾恩重……”
身后的人终于笑起来,轻轻地在他颈窝上吻了一下,然后用他所熟悉的语调说:“别动,再睡一会儿。”听得出来声音很疲惫,也不知道是半夜什么时候到的,大概并没有睡好。
简明澄哪里还敢再动,但确实是再也睡不着了。他就这样由着顾恩重抱着,睁着眼睛在床上躺着,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两个半小时以后主人家让人来叫门。
起床之后两个人连缠绵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洗漱完毕来到餐厅,就见除首位的林老还没有到之外,众人都已经早早就座,此时正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等待。看到两人的出现,时南冲着简明澄挤眉弄眼儿一阵,而成御只是绷着脸一言不发。
在餐桌旁那一道道陌生目光的注视下,简明澄瞬间觉得羞愧难当,头都不禁低下去几分,顾恩重却依旧从容地走到空位上坐下,让简明澄坐在他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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