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江湖势力为大汗开辟地下商路,和驰马等国通商,重开大汗被大夏阻断的商路。而萧乾正忙着在北边儿和他的母后斗智斗勇,必然没有精力顾及南边儿。这样,等他回到大汗重掌大权的时候,带回去的就不仅仅是大汗的王后,还有一条在大夏朝廷的法治之外、坚不可摧的商路。
在这场关系微妙的政治博弈中,每一方势力都在窥视别人的同时,被别人所窥视。没有人是完全的胜利者,但无论哪一方,也都不会甘心失败。李承欢在这局处处都是明争暗斗的险棋里,是一颗无法让人忽视的棋子。萧乾和拓尔跋都以爱为名把他死死束缚在棋盘上无法脱身,而秦太后,更是将他视为可以随时拿来扭转局面的一步要棋——当然,这前提是她必须意识到,自己和她背后的整个家族,都已经被她儿子悄无声息地算计进了这盘关于江山的博弈之中。
听完拓尔跋对于他的“生意”的解释,李承欢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王公觳的信。那封信随给他姐姐李德贤的新婚贺礼一起送到百禄镇李家,信中所写的乃是王公觳在大漠的境况,看起来他已经完全放下了蜀王室和大夏的恩恩怨怨,而安心过起了孤烟圆日的大漠生活。信中还说了有机会的话,他还会回来看李承欢,一字一句切切叮嘱,已经完全是一个可亲可敬的长辈的口吻——虽说单看岁数,他其实比李承欢大不了多少。
蜀王室是真的亡了,然而不管是萧乾还是拓尔跋,都不可能变成另一个王公觳。
“事成之后,我们就一起回大汗。你要是不喜欢普陀宫,我们就住在乌拉察,它比以前更漂亮了,绿野千里,青草肥美,牛羊成群。白天,可以听到我们草原男儿豪放嘹亮的牧歌声,你要是高兴,也可以教大汗的孩子念书识字,你的汗文已经很不错了。晚上,我们一起围着篝火,听乐师拉琴,我来吹埙,还有——”拓尔跋紧紧握住他的手,说,“秋霞死了,在你走的那一年就死了。我又找了一匹同样温顺的小母马,一直养在普陀宫外的马场里,等你回去骑上它,好好看一眼那年你不曾看过的——我们的王城。你是我拓尔跋的王后。萧乾永远不可能为你背弃一个治世明君为万民所称颂的美德,而我早在爱上你的那一刻,就套上了爱情的枷锁……”
命运何以要在这一刻,显示它戏弄人的手段的高明?在这个秋天让人感动的温暖和光明里,李承欢的命运不可避免地一步步逼近毁灭。这早已在他晦暗的双目之上显示的征兆,起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