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闯入房中的人,卫翾继续喝茶好整以暇:“我下蛊?”
原来真不是哑巴。
广岫嘀咕,摊开掌中虫母,想看他如何反应:“是它带我来的,它不是你的老相好吗?”
“说来也是。”卫翾神情泰然,并不否认。广岫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原本还想好好说道说道自己是如何英明神武才智过人查出真相的,这下全白搭了。
“为什么!”卫翊红着眼扑过去,被卫湛拦了下来。
“为什么?”卫翾把玩手中茶杯,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个歌妓出身的女人一进门便处处欺凌刁难,逼得我娘自尽身亡,说起来,我还真是希望她死得越快越好。”
“二弟!”卫湛脸都绿了,“你别胡说!”转而拉住卫翊解释:“你别听他胡说,不是这样的……”
卫翊拉开他的手,摇着头往后退:“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容不下我……放了我娘,我们会离开这里……只要放了我娘……”
卫翾冷笑:“别在这时候表现你的懦弱,不是说过要为你娘报仇吗?中蛊之人若超过一月不死,只要杀死虫母,施蛊之人便会随之丧命。去吧,只要杀了虫母,你就能报仇了。”
卫翊颤抖着后退,撞在广岫身上,看到他手中的虫母正昂着头耀武扬威,就如同卫翾一样,挑衅而逼迫着他。
卫翊一把抢过虫母,广岫下意识想去阻止,却又停住了。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二弟!”卫湛瞪着卫翾,实在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杀了它吧,为娘报仇!
杀了它,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报仇了!
杀了它!
杀了它!
脑中有无数声音在喧嚣,卫翊咬着牙,几度想要下手,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脑中闪过零星过往,即便是冷漠如此的二哥,也会在奉父亲之命打他板子时不多用力,十下只打了八下,也会偶尔遗落了伤药让他捡去,也会拿出珍视的墨魂玉为母亲续命……”
一念及此,他将虫母扔在地上,跪坐在地:“我不要杀人,我不要!二哥,你是我二哥啊!”眼泪决堤而出,他从小到大即便受尽委屈也没有这样哭过,哭得就像个孩子。
卫翾依旧面容沉静,眼中却似有什么正在融化。
广岫捡起虫母放回匣中,看这三兄弟情况复杂也不好过问,干脆把盒子交给卫湛:“喏,你们自己解决吧。”
卫湛拿着木盒,神色复杂:“真人,不知可否救人,而非杀人?”
广岫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道理你应该懂。”
“三弟,这件事原本不想告诉你,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再瞒了。”卫湛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良久了才道:“这蛊,本是你娘下的。”
卫翊诧异抬头,广岫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得去扶住卫翊,怕他会受不住打击。卫翾面无表情,为自己倒了茶,尽管已是冰凉,依旧慢慢品茗着。
卫湛继续道:“这是你娘对我下的蛊,你二哥为了救我,将蛊转移在了自己身上,你娘她遭到反噬,才会到了这步田地。”
想是怕刺激太过,他说得简洁,广岫却已了然。蛊术是种极其阴邪的术法,一旦术法被破,施术者便会遭到反噬,痛苦比中咒者更甚。卫翾的道法虽然不算精深,自保却绰绰有余,受苦的自然便是那始作俑者了。
难怪方才卫翾有恃无恐,若是卫翊当真杀了虫母,死的,便是他一心想要救的母亲了。
卫翊整个人似已呆住,只有眼泪不绝,半晌后起身摇摇晃晃走出了门去。广岫跟在后面,不出声也不打搅,就如之前那样,在门口等了他几个时辰。
天都快要黑下来,广岫等不下去,推门而入。瘦小的身躯仍跪在地上,仿佛快要凝固。
广岫走到床边,看着女人的眼睛,那眼中满是痛苦与煎熬,唇微张着,除了呼吸已没有多余的力气。
若是可以,她早已吐出口中的墨魂玉,干脆得死去,不必承受折磨,不必看着心爱的孩子一日日痛苦执着,只为了救自己这个无能的母亲。
我不会让你死的。
卫翾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要自行了断,他却连这权利都不给。
这就是他的报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无尽的痛苦去还逼死母亲的债,将她丑恶的嘴脸硬生生展现在善良的儿子眼前。
广岫拿出血符,再一次除去了滋生的蛊虫,想让这个女人看上去干净一些。
“让她走吧,她已经痛苦太久了。”他搂紧卫翊的肩,似是想将他的痛苦无依往自己身上压,“这才是她想要的。”
卫翊并未回答,红肿的双目已没了眼泪,只有死灰般的绝望与沉痛,末了,起身走到床边,取出了母亲口中的玉。他的动作没有迟疑,颤抖得小心翼翼。
女人长舒了一口气,面上浮现浅淡的笑意,终于能说出心中的话:“翊儿……”
卫翊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以前,母亲就最不喜欢他哭。
“娘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说不得几句,女人声音猛地一滞,呕出了大滩的血污,蛊虫拥挤着从她口中涌出。卫翊大叫着扑过去,广岫拉住他,捂住了他的眼睛。卫翊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会,晕了过去。
“照顾他……”女人艰难说出这最后一句,无数蛊虫瞬间涌入了她的脑颅之中,仿佛觊觎许久,终于可以吃到其中美味。
广岫闭了闭眼,不忍再看,拿出一张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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