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摔下去,他一把捞住人才发现自己的龙袍上不知何时满是鲜血,伸手去摸胤礽身上的披风,已经被血浸透了,看着怀中少年煞白的小脸,康熙只觉得那一刻自己连魂都要丢了似的。
好不容易将人带回行营,又是用药,又是施针,将胤礽的伤势稳定了下来,而康熙的眼神像是要把在场的人都砍了似的杀气腾腾,随后便被太医以太子需静心养病的名义将康熙“请”了出去。
暴怒的帝王如同受了伤的狮子,将当时在场的太医和几个离着胤礽近的贵族子弟们全都治了失察之罪,随后拽了胤祉过来叫他仔细说了当时情况的细节。康熙听后,怒火更是窜了一窜,将胤褆劈头盖脸一顿好骂,随后又把土谢图汗家的小王爷降了级。
此次多伦会盟的首要任务就是与喀尔喀讨论上回噶尔丹进犯时各部的错处。去年五月,噶尔丹挑拨札萨克图汗与土谢图汗之间的争斗,致使土谢图汗出兵将其杀害,噶尔丹便是借着这个缘由,领兵犯境。
是以,此次会盟,康熙的首要任务便是调解这两个部族间的矛盾,团结整个喀尔喀草原,谁料会盟尚未正式开始,这当口便出了这样的事。
第二日会盟,挟着胤礽受伤的余怒,康熙先声夺人,将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一通好骂,随后又连消带打的把去年的事挨个算了个总账,最后免得不再喂上几颗甜枣,安抚众人,又叫已亡故的札萨克图汗的弟弟接任了王位,也算是皆大欢喜。
之前土谢图汗本是有些不服,奈何这一回因了自己的儿子莽撞,将太子害的重伤,而康熙对此事虽然震怒,却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已是放了他一马,他自然也不敢再拿乔,只乖乖听从了康熙的安排。
听康熙将这些事说完,胤礽躺在床上,心下一阵隐痛,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忍不住轻讽道,“皇阿玛打得好算盘,真是算无遗漏啊,如此看来儿臣这伤倒也值得了。”
胤礽心知康熙的雷霆手段,莫说他没有受伤,便是他当真不占了理,此事也定能圆满解决,可偏偏这一回的事便是因了他的伤而更加快上了几分,虽说他也赞成康熙这样做,心下却止不住的别扭起来,失了平常的冷静。他心下恼着,话虽是脱口而出,口气却是本能的掩饰下来,略略呆带了几分调侃。谁料到,康熙却是敏感如斯,瞬间变了脸色。
“你以为朕就不心疼了吗?”看着康熙俯身低头,神色间竟是隐约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连声音都是抖得。似乎是真的心疼了,康熙伸出手轻轻抚着胤礽的肩膀,那里是伤得最重的地方,几可见骨。
“皇阿玛……”感受到那人竟真的有几分内疚的情绪,胤礽微微一怔,将先前的怨气掩饰了下去,“儿臣知道您的苦心,也并不怨您,若换做是儿臣,也定然会那样做。只不过随口说一句便罢了,你可别多心。儿臣这点事哪里比得上大清的社稷江山。”
君王的情,胤礽早就想的通透,他是活过一世的人了,被这人捧在手心里过,也曾被他无情的踩在脚底下,这江山与所谓的爱情到底孰轻孰重,胤礽又怎会不知道。因了没有奢望,便不会有失望,本只是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话未说完他已冷静下来,谁料倒是让康熙先一个敏感起来,又或者自己的心中冥冥中还是有几分不甘愿吧。
这些话,胤礽没有说出来,可康熙却是了然了,偏偏他又一句也反驳不了,当初用退位来激着胤礽承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如今他却不敢说,若是日后当真碰到皇权与感情的冲突,他会作何选择。
“你便看得如此通透吗?”最初的错愕之后,康熙恢复了冷静,只淡笑着说道看胤礽,“是了,你与朕都不曾毫无保留,朕又有什么资格叫你为这点小事儿生气呢?”
他竟在气自己对此事反应太淡然了吗?
胤礽微微一怔,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随后则是深深地疲惫,“皇阿玛,儿臣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会儿。”
“好吧,朕晚些再来看你。”康熙起身,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