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胤礽行了礼,拱手道。
胤礽笑了起来,“都说了,本是自家人,不必这么多礼。来,咱们再下一盘。”
在索额图府中用过了午膳,胤礽这才准备离开。本来难得出来一趟,胤礽自然不愿只在索额图家里转一圈,奈何脸上的伤还未消,他面皮薄,走在街上太引人注目,只好低调回了宫里。
前脚进了毓庆宫,后脚康熙便召了他,这回倒不是在南书房,却是慈宁宫。
眼看着冬天快来了,太皇太后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这一阵子,甚至很难下床走动,大多数时候都半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胤礽进了屋,给长辈们请了安,小心翼翼地凑到太皇太后身边,轻轻握了握老太太干枯的手。
“乌库妈妈,胤礽来给您请安了。”
太皇太后微微睁了睁抬了抬耷拉着的眼皮,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嗯”了一声,就没了别的声音,只是手上使劲,攥住胤礽的手腕。老人浑浊的目光从眼缝里流露出来,透着浓浓的不舍得和不放心的神色。
那般颤抖着的枯木般的手让胤礽多少有些怔然,从什么时候起,老人已经变成这样了?明明几年前还能和他们一起去五台山,去承德避暑,可是如今却……想到这里,胤礽鼻子一酸。
“乌库妈妈,您放心吧,保成……保成已经长大了,知道该怎么做了。”胤礽凑到太皇太后耳边,小声说着。
屋里静的厉害,房间里无人说话,胤礽握着老人的手,沉默了许久,直到老人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也许是……昏迷过去,这才悄声告退。
康熙站在外屋,背对着胤礽,肩膀微微颤抖,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表情,这情境这气氛让胤礽心中一颤,细细回忆起来,这才恍然想到,待到今年年底,太皇太后便要去了。
这个历经了三朝,培养了两代皇帝的老人,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
说来,以太皇太后的年纪,能到今日,就是福气了,本不该再有什么奢求。只是康熙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委实不太一般,如何能经受这样的痛苦,是以他此刻能维持住帝王的威仪已是不易,更不愿让胤礽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是以一直背着身子,不肯去看自家儿子的脸。
“皇阿玛。”胤礽压低了声音开口,眼睛紧紧地盯着康熙的背影。
康熙平复了一下情绪,仍不肯转头,只口气淡淡地说,“你与瓜尔佳氏的婚期本定在明年六月,只如今太皇太后病重,皇太后有意借这婚事冲冲喜,已将婚期提前至下个月,从今起,你给我收敛收敛,毓庆宫那里,也该开始准备了。”
“是,儿臣明白。”说是皇太后的意思,里面恐怕更多的是康熙本人的意愿吧,只可惜太皇太后终究是留不住的,这般无望的情绪让胤礽的心里一阵阵酸涩,明知是绝望而不可言的感觉瞬间让他手脚无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