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文殊殿,眼见着庙宇庄严,即使是皇亲国戚们也都敛了嬉皮笑脸,恭恭敬敬地随着青黄庙的主持一同进去,胤礽与胤褆跟在康熙身后,亦步亦趋,即使是平日里活泼如胤褆,也难得露出一脸郑重之色,不再嬉闹。
这一日众人上山耗了体力,便先至后院客房歇息,虽说菩萨顶庙宇众多,但也受不得这么多人同时住进来,是以客房多少有些紧张。康熙见了,便叫胤礽与胤褆同住一间,安排在他左手边。
太皇太后毕竟年迈,沿途奔波一路,已是疲惫,便免了下午的安排,让众人先坐休整。胤褆胤礽也是累的够呛,虽说菩萨顶上的床铺不甚柔软,但两个孩子累得狠了,竟是一口气睡到天擦黑,连午膳都省过去了。
胤礽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胤褆仍在旁边睡得正酣,姿势倒还算平整,只是嘴角免不了流下点口水来,站在枕头上,倒是另一种憨厚地可爱。胤礽笑了笑,从床上坐起来,掀被下床,从房间里走出去。
这是一间小小的院落,康熙正副手立在院子中央,和太皇太后说着什么,竟摒退了左右,也没发现胤礽的存在。
五台山上的院落和宫中不同,院子两边都栽种了树木,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岁,遒劲巍峨,蜿蜿蜒蜒地,透着一股子静谧的苍老。
胤礽脚下无声,又往前走了一步,便能隐约听到“父皇”、“巡游”、“不肯见我”、“不孝”之类的字眼,心里一动,隐约想到什么,方要转身离开,便被康熙用余光瞥见,转过身来。
“保成怎地到这里来了?”康熙见到胤礽,脸色一变,却仍笑着说道。
胤礽被那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得心里头一紧,只得装作天真无知的模样跑到他面前,行过了礼,说道:“大哥仍在睡觉,儿臣无事可做,便想出来逛一逛。”
“这孩子,平日见你读书时还有几分定性,怎地出来了,便一刻也闲不住了。”康熙淡笑着说,“罢了,父皇带你逛一逛。只是这佛门清静之地,到了哪里都不可喧闹。”
胤礽错过了午膳,此时正是饥肠辘辘,只得忍下来,陪康熙在殿内四处转悠。
夕阳下的五台山,漫天红霞似锦,烧红了所有的云朵,胤礽随着康熙走进一片密林之中,山中偶有猴儿经过,倒也不怕人,蹲在树上,咔嚓咔嚓吃着山果。胤礽看到了,微微笑了起来,换来野猴儿呲牙裂嘴的搞怪表情。
一路走来,康熙都未曾说话,胤礽也只得跟着沉默,随着他走到无人处,这才惊觉,这一路上康熙竟未带侍卫。
“父皇……”胤礽怯生生看着康熙不知何时开始阴晴不定的脸,吓了一跳。
康熙看他一眼,只淡淡道:“陪朕散散心,朕又不会罚你,怎地总一副害怕心虚的模样?”
胤礽心里腹诽康熙的霸道,他要散心,自己这可还饿着呢,却也没办法,只得沉默不语的跟着。
胤礽年纪尚小,就算再早熟,康熙也不可能真和他说什么,只是此时他总需要有个人陪着,太皇太后本就对他那父皇又心疼又怨念又愧疚,他哪能再让她来排解自己的苦恼。
帝王啊,有时候也是孤独,这样的时刻,他竟只能面对自己年幼的稚子。
两个人慢悠悠地走着,拨开匆匆树林,竟绕到一条小河前。河水从一山泉眼中流出,川流而下,清澈见底,水声潺潺,在这静谧的林中,说不出的恬静。
康熙见岸边有块椅子高的大石,便坐了下来,又招呼胤礽过来。胤礽本想坐在他旁边,他却道:“山上石凉,小心再染了风寒。”
胤礽撇撇嘴,心道你自己就不怕了,却还是乖乖窝到康熙怀里,环着他的脖子,倒也舒服的紧。没用上午膳,又走了这么久,胤礽早已是手软脚软,肚子空的厉害,身上渐渐有了些凉意,忍不住往康熙的怀里使劲钻了钻。
对方的体温带着丝丝热气沁进来,倒也是个取暖的好办法,胤礽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更好的位置坐好,却发现他那位父皇根本没管他,只是盯着河水发呆,那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清冷,甚至于带着一丝茫然。
胤礽看着看着,不知怎地,竟觉得这样的父皇,让他有了丝怜悯的错觉。
想什么呢,他在心里苦笑着,若说世上最不需要怜悯的,大概就是那人了吧。
八岁登基,天资聪颖,在位多年,除了晚年时,被一群太争气的儿子搅得焦头烂额,他这位父皇还有什么不顺的。
此时,三藩已定,台湾那边本就不成多少气候,只要国库撑得下去,早晚也可拿下,真不知这人此时摆出这样一副模样,心里是有什么事,难不成真是因为先帝爷暗自伤神呢?
胤礽撇撇嘴,不以为然。
呆坐了一会儿,康熙回过神来,只觉怀中稚子身上渗出点寒气来,随口问道:“可是有些冷了?”
胤礽点点头,揪了揪康熙的衣领,小声道:“父皇,咱们回去吧。”
眼看着自己百般忌惮,英明神武的父亲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胤礽是真的觉得别扭得很,只恨不得早点回去,用些斋菜,也比在这里,只能看着,却无法说出些什么强,毕竟他如今只有九岁……
该死!自己难道还想安慰他不成?
胤礽想到这里,脸色一沉,从康熙身上下来,眼里含着丝莫名其妙的怒意,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小孩子不耐烦的模样摇着他的手臂,“父皇,这里多没意思,还是回去吧。”
康熙摸摸胤礽的额头,确定他没有生病,这才点了点头,从石头上起来,拉着胤礽的手,准备回去,却正巧撞到了一提着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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