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余燕至被抓不久,裴幼屏便带领圣天门弟子闯入了那对夫妇的住处,寻到他刻意留下的钱袋后便以此为由,要求男主人将他们领往巫医藏身之地。
眼见对方阵仗,男子心知是有备而来,虽说附近村落有许多人暗中为巫医做事,但藏着掖着从未敢声张。如今,他被在家中被搜出了绣着药商姓名的钱袋,可他既交不出人又不愿惹祸上身,只好听命对方。
途经两三村寨,皆有巡夜的村民上前询问。一群人中,唯该男子是当地百姓,然而裴幼屏早有预见,自石林带来位名叫阿瓦的青年,精通南诏方言。男人因牵挂着被“看守”家中的妻子,便也不敢耍小聪明,只道是领这些中原人穿行前方湿地。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阿瓦和男子留在了附近。
洞外无人看守,裴幼屏一声令下,同众人冲入了洞中。此洞朝下挖掘,每隔数丈,墙壁上便插着火把;火光幽幽,空气阴冷,恍如人间地府。
那边厢,余燕至推算时辰,自缚腿取出了一把精巧匕首,灌以劈金断玉的剑气斩开了牢门铁锁。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何英,余燕至走出牢房,小心翼翼将铁链摆回了原先模样。握紧匕首,他脚步既轻且快朝前奔去,每远离一步,思念就更胜一分。他想时时刻刻守着何英,一眼也不愿移开,可不行、不行……他有必须要做的事,为了带走何英,为真正安全地解救这些人。
如若计划顺利,裴师兄应已赶至此地,或在赶来的途中。
余燕至需要摸清牢房到出口的路线,方便接应救援之人。他屏息凝神,戒备随时突生的意外,片刻后,他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空间,这空间竟向外延伸出四条道路,不知通往何方。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打破宁静,他立刻躲入拐角的阴影下,背贴墙壁,牢握了匕首。
当那脚步声的主人从南面通道现身时,余燕至大为惊诧,唤道:“裴师兄?”
他少说行了盏茶功夫,一个巫医没碰着,竟是先碰着了裴幼屏。
裴幼屏向他走来,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余燕至仍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忽然变得煞白的脸。疑惑只在心间停留了刹那,他即刻意识到,裴幼屏脸色骤变是因为与他一样震惊,他们都没有遇见应该遇见的人。
不妙……
念头刚刚升起,炸雷声便自另外两侧通道响起,整个山洞剧烈摇晃,投影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形异彷如鬼魅。
中计了!
在惊天巨响中,余燕至转身朝回奔跑!
“余师弟!”裴幼屏大喊道。
“师弟!”严丰随后赶至,他人高马大,一步跨出便是别人两步,抓住了余燕至就往外拖,“回头就是送死!”
身在后方的师兄们已陆续沿原路返回,呛鼻的硝烟味不断窜出,土墙不堪爆炸的冲击,簌簌掉落碎块,这处空间眼瞧便要崩塌。
余燕至挥起匕首直刺严丰,严丰面朝前方并未察觉,然而匕首终究没有落下,裴幼屏眼疾手快,立掌劈往了他后颈。严丰扭头望来,眼见此景又是疑惑又是恼怒,心想余易难不成疯了吗?!
“快背他走!”裴幼屏提起余燕至腰带,在严丰弯下身的同时将人送上了他后背。
余燕至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感觉有东西不停砸在腰间……他睁着双眼,眼前却一片黑暗。
有什么跟着这山洞一起塌了,有什么被埋在下面……
一张一合的嘴巴发出了“咿咿呀呀”不成调的声音,悲伤得令人心碎。
山洞在身后彻底坍塌,众人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亦有任务失败的颓丧。
余燕至清醒了过来,却变成了真正失魂落魄的人。他蹲在被掩埋的洞口外,一抔抔挖土;他想起曾做过的梦,美丽的四季画卷,夏天里的师姐和哑巴婶、秋天里的师父、冬天里的爹娘……他们生活得安详宁静,不容他去打扰。可他并非孤独一人,他还有何英……何英一定不想他走,所以又闹脾气了,看,惩罚来得这么快。
眼看余燕至魔怔了似的只顾掘土,严丰刚想上前阻止便被裴幼屏拦了下来。
“事关人命,不可轻言放弃。”拍了拍他肩膀,裴幼屏道。
他们此行不仅为铲奸除恶,也为救人。
裴幼屏转身走向阿瓦,对他低语了一番。阿瓦边听边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几名弟子自附近村落借来了工具。
裴幼屏挑了把铁锨插入余燕至脚边的泥土中。余燕至瞥了一眼,拔了起来。
二十余人开始挖掘,不眠不休整整一日一夜,饶是体格强健的习武之人也感觉到了深深疲惫。
余燕至头脑已一片空白,无力想象任何事,他似乎有一口气便不会停下,虽然明明是活受罪。铁锨碰到硬物发出了叮当脆响,他立即丢掉工具徒手挖掘,刨出几把泥后,一点萤绿显现眼前,他加快速度拨开周围泥土,终于让那事物重见天光!一支碧绿的簪子,簪身裂开了道缝隙。
呼吸渐急,心越跳越快,他仿佛是疯了,不顾土中碎石,十指埋入,一次比一次挖得快,一次比一次用力。而后,在那看似坚实的泥土背面,竟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急促的喘息糅合着疲惫、紧张、兴奋,余燕至在一日一夜的沉默后,发出了一道嘶哑的喊叫:“啊……”
“啊、啊”的怪叫持续不断,几乎不像人声。
严丰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感觉微微心惊,然而手中动作不停,帮忙将洞口挖得更大了一些。因担忧再次坍塌,当洞口能容纳一人钻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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