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城内的街道上行人比起白日少了许多,崇王府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头巷尾,最后在一家位置稍微有些偏僻的酒楼前停了下来。
被玉子烺扶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安静素雅的酒楼,苏灵玉有些讶异,以耀京内好奢侈的风气,酒楼食居大多门楼装潢宏丽摆设精致典雅,眼前这个朴素得也是少见。
“难为你能找到这里了。”苏灵玉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玉子烺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朗声笑出来,他难得有笑得这么纯粹的时候,倒是少见的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意气。
苏灵玉也不在意,缓步入内,楼内同外面所见相同,全是素雅色调装饰,大概是年份已久的关系,透着股安静古朴味道。
至少单纯就地点而言,玉子烺所选的这家酒楼让她很满意。
玉子烺吩咐好随侍之后也缓步跟上,神情自然的上前牵了她的手去往楼上,苏灵玉试了下没能挣脱成功,也只好任由他去,毕竟以她的身份和性格,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撕扯的事情来。
酒楼总共三层,越往上布置与装饰越用心,以苏灵玉的眼力,很快就看出墙上挂的书画、多宝阁上的古玩器物多属珍品,看着身旁举止潇洒自在的玉子烺,她心里有了点眉目。
等入了名为“如意居”的雅间时,秀丽幽静,又是别有风味。
“如何,还满意吗?”玉子烺笑问。
苏灵玉拽了拽自己的手,没成功,忍不住瞪了眼前这人一眼,“如果殿下能放开您的手,我会更满意。”
“圣旨赐婚的未婚夫妻,你总要习惯的,”玉子烺颇为遗憾的收回手,坐到了临窗的桌前,“无论初衷如何,赐婚已成事实,比起抗拒,我觉得尝试着接受更好一些,毕竟,我觉得我们还是很合适的。”
那是你觉得,苏灵玉心里回了一句,也在临窗的位置坐下。
待看到窗外的风景时,她愣住了,不远处,夕阳余晖下,波光粼粼的玉带河静静流淌,威严深重的禁宫围墙高耸,红墙绿瓦,她所处的位置甚至能看到长秋宫的屋檐一角。
“怎么了?”注意到她的失神,玉子烺有些好笑,“我们刚从内宫出来,再看到皇宫不必如此惊讶吧。”
苏灵玉收回视线,神情复杂,“没事。”
她惊讶的不是眼前这幅景象,而是多年前她曾经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看过同样的风景,那时已定都耀京好几年,她在内宫呆得有些烦闷,陈琰之偶然听人提起耀京内有一家酒楼南菜做得很好,空闲之下就和她一起微服出了宫。
那时候,他们坐的就是这个位置,还偶遇了同样出门喝酒游玩的玉子烺,于是三人久违的一起在这里吃了顿饭。
当时,她坐在窗前,看到的就是玉带河与长秋宫屋檐一角,心里还极为惊讶,觉得甚是有缘,如今百年过去,许多地方都已改变,没想到却还能看到当年的那条河与困住她的那座牢笼。
玉子烺虽然察觉了什么,但意识到她现在并不想开口,也就未深究,转而泡起了茶。
他茶艺不俗,即便是心神不宁的苏灵玉看了一会儿之后也慢慢在茶香与热气之中静下心来。
“我难得泡茶,不妨尝尝我的手艺。”玉子烺送上泡好的茶水,笑看她。
苏灵玉犹豫下,还是接了过来,面前的茶水清澄翠绿芳香馥郁,她低头抿了一口,慢慢回味,醇和甘甜,确实是难得的好茶。
更为难得的是,她在这杯茶里,品出了熟悉的味道。
“茶很好。”她这句称赞真心实意,但同样眼神复杂难辨,还好,她并未抬头。
玉子烺得了称赞,心情着实不错,玩笑道,“那以后只泡给你一个人喝,如何?”
“那就太可惜了。”苏灵玉轻声说道。
“好东西当然要给懂得欣赏的人,如你,如我,”玉子烺指尖拂过瓷盏边缘,微微一笑,“泡茶的人觉得满足就足够了。”
看着面前姓名形貌喜好乃至习惯都同故人相似的人,苏灵玉沉默了一会儿,缓声开口,“玉明思,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第二次听到她唤他的字,玉子烺心尖微微发.痒,有种奇怪的感觉,将那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觉压进心底,他笑着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灵玉笑了下,看向窗外,“这酒楼,一直是你玉家的产业吗?”
玉子烺有些惊讶问题的内容,不过还是如实给出了回答,“是的,根据记载,这酒楼虽然几经周折,但近百年来一直属于我玉家。”
苏灵玉看着远处汩.汩流动的河水,眼前却是当年同故人在这里的偶遇,他说过,他只是听闻这里南菜做得好,所以心血来.潮出门尝尝鲜,回味下南地特色。
“那你知道,百年前你玉家先祖,同样名子烺字明思吗?”她转头,目光锐利,音调沉肃。
玉子烺在她的目光下,不动如山,唇角笑意都未动半分,“我知道。”
“那你执着于和我定亲成婚,也是因为你家先祖吗?”苏灵玉再度发问。
这次,她询问的对象没能很快给出答案,玉子烺沉思了许久,才缓缓摇头,“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你坚持要和我定亲的原因吗?”苏灵玉直击问题核心。
在此之前,她并不担心这桩婚事,因为她觉得苏玲玉这个小姑娘身上和宁国公苏家都不可能有值得玉子烺费心筹谋的东西,但现在意识到太多难以单纯称之为巧合的东西之后,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