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德公主府依傍屏山而建,而屏山之上还有一处傍山而建的寺庙,妙音寺平日里香火并不多,一则是地处城外,相较城中的广平寺,齐都人多是就近参拜了;二则,妙音寺离合德公主府不远,传闻这位大长公主喜怒无常,因此即便有人想来此处也都因着这一重原因打消了念头。
清溪因为静竹的死和微玉的排斥,连着几日都有些抑郁。心气郁结之下,形容也跟着憔悴起来,身边服侍的侍女看不下去,便再三请求张罗着要去散散心,清溪虽不太乐意,但因着纪廷点头也就应了下来。
三月的暖春,人间芳菲争相吐露,屏山上的植被却因着山中寒凉方才抽芽吐绿。清溪也着实没什么心情散心,一路全由近身服侍的侍女带路。
主仆二人顺着山道也不知走了多久,再抬头却见着座寺庙,与南楚红墙琉璃瓦不同,这座庙石墙黛瓦,寺庙门前只两口巨大石缸。小侍女跳近了石缸伸脖子看,见着石缸里的小鲫鱼苗惊讶不已,连忙招呼清溪过来看。
清溪没什么兴致和她玩闹,与小侍女错身而过,径直要进妙音寺里看看,然而,人还没进门,却听得一声浑厚男音自她身后响起:“和云县主真不看看这鱼吗?”
清溪听得这话,不由回身,台阶之下正站着个年过而立的锦衣紫袍男子,男子身长而立,身后还有个护卫模样的人沉默地站着不说话。
清溪见状不由问道:“您是?”
锦袍男子拱手弯唇笑了笑,道:“秦王李纪平。”
听得这人名号,清溪眉头已然微蹙,侧身向后退了一步。这非节非假,平白无故在这香火稀少的妙音寺与秦王相遇,纪廷与他利益相逐,想到此清溪不由心生警惕,却还是蹲身行礼道:“未料能在此一见王爷尊容,方才实在是失礼了!”
秦王却是满不在意地罢罢手,道:“我们齐人不兴南楚那套,起来吧!”
清溪应声起身,心头却还是不敢松懈,那眼风扫了眼石缸边的小侍女,见她仍旧一面茫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边,秦王却是缓缓走近石缸,那边的小侍女见他过来,复又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秦王倒是理也不理她,靠近石缸,看了眼缸中游得欢快地鲫鱼回头看向清溪,嘴角弯出丝玩味的笑:“这鱼游得倒是逍遥,和云县主不敢看,是怕见景伤情吗?”
清溪本就警惕他,见他如此说,心头更是警铃大作:“清溪好好的,何曾伤心,倒是听不懂王爷这话的意思了。”
秦王听罢,不由又是一笑,长长“哦”了一声,却是不接茬,接着道:“原本的好姐妹一点点将自己爱人抢走,心里不好过吧……然而,更心痛的是,他们二人是已有婚约名正言顺的一对。”
清溪听得神情一暗,随即却是冷眼看向秦王:“清溪实在听不懂王爷的话,但是我还未出阁,王爷这样损毁我的名誉,也着实过分了些!”
秦王却是笑笑不说话只定定看着清溪,山中春鸟“啁啾”,无拘无束唱着求偶的歌儿。清溪被秦王看得发毛,努力压制怒火,福了一礼下得石阶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小侍女就要走,却被秦王身后的侍卫一把拦住。
清溪一再压抑怒火,好半晌才回头对着秦王道:“王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秦王却是冷着嗓子笑出声,背着双手走到清溪跟前,眯了眼道:“难道你就不想成为纪廷的正妃?”
清溪听着这话,身形一滞,末了却是笑笑:“王爷说笑了,安宜公主与宁王殿下的婚事早已定下,正妃自然是安宜公主,与我何干。”
说罢,她退上一步绕过护卫,护卫还想再拦,却见秦王挥挥手,终是放了两人下山。
山间树木回春,一片嫩绿,秦王幽幽看了眼离开的两人,嘴角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回到合德公主府,清溪心头惴惴,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停踱步。
窗外春色正好,一树海棠开出娇嫩,一丝丝一缕缕从枝头垂下。清溪看着窗外开得热闹的海棠,心头更是没法安定。当初与微玉坐在芜殿门前赏海棠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刚从芜殿度过第一个冬天,微玉的身子也总算撑过来。她打开窗,一阵清风拂过,海棠花漫天飞舞。
微玉身子尚未好,躺在床上看见漫天,一高兴,连病痛也忘记了,撑着爬起身拉着她坐在门前台阶上,微玉将头靠在她的肩头看花飞花落,一看就是一晌。
她看着微玉苍白的脸心痛,微玉却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抬起头对她笑:“清溪,我不疼,真的不疼。”
边说着还边抬手为她按摩肩膀,轻轻道:“靠久了,累了吧,我替你揉揉。”
她要拒绝,微玉却拿手指比住她的嘴,微微一笑:“是我应该的。”
漫天的花雨映着她苍白的面孔,那弯弯的笑容美丽得让人心痛,如今想来,又是一阵心酸,当初那样的苦日子都过来了,可现在呢,她和微玉竟是到了这般田地。
窗外,一阵风过,海棠花飞,落红满天,清溪不由驻足,一瞬怔愣过后,对着门外轻轻启唇道:“进来为我梳妆。”
连着病了几日,微玉身子总算好了,却还是有些病气未散。人躺在床榻上,久了也是没精神,见屋外春光正好,梓潼置了座椅放在院中,扶微玉起来晒太阳。
久不见日,微玉苍白的脸色犹如白玉,映在阳光下竟是有通透之感。双腿无力,微玉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日头倒是晒得舒服,暖融融的。
梓潼见她这般,叫人端了瓜果热茶上来,又刮了茶沫子将茶递给微玉,微玉笑着接过,轻声道:“你是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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