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圆月西升,将昏暗的花园渐渐照亮,驱散了月升前的黑暗。李毓又是走近几步,靠近蔡久身边,轻笑一声:“我记得你还有几只信鸽,走陪我取来。”
蔡久听得他这般说,眼中仍是略带迷茫。
李毓见他如此,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瞧着秦王还是该再换个眼线了。”
蔡久又是惊恐地退后一步,却是被李毓拦住,又是淡淡道:“走吧,该递信了。”
这话落地,蔡久微微颤抖的身体才渐渐止住,对着李毓道:“为什么?”
见蔡久仍是问,李毓的脸色忽地有些冷凝,定定看了眼蔡久,幽暗的夜色和着惨白的月光,投映在李毓深沉的眸子里,越发显得冷然。
蔡久被李毓看得又是一个冷颤,李毓这才道:“就你这胆色,还敢听我说原因?”
蔡久这才低垂了头,不再说话,可他心里却隐隐觉得,李毓的原因于他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能会是一件绝佳之事。
待到蔡久取来信鸽,两人又是在廊庑后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蔡久将李毓之前取下的小纸条再次放进竹筒,正要放飞信鸽,却被李毓拦下。
不待蔡久疑惑地问他,李毓已然将手中另一张小纸条取出,一并卷起放入小竹筒,淡淡道:“好了,放吧!”
蔡久愣愣地放飞信鸽,只听得信鸽“扑腾”一声,从蔡久手中腾空而去,再看,已经不见了踪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见着信鸽已走,李毓转身,蔡久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李毓方走几步,还没上廊庑,却又是停下步伐,回身道:“等下次秦王来信,务必知会我。”
蔡久连忙点头,想要赶紧完事儿,李毓却是轻笑:“记得,好好做事,闭紧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
蔡久听得这话,心头又是一惊,赶紧继续点头,李毓这才淡然地笑了一下。忽地,一串轻盈的脚步声骤然传来,越走越近。李毓看向蔡久使了个眼色,蔡久这会儿倒是难得机灵一次,然而还没等他离开,那轻盈的脚步已然在旁边的廊庑下停下。
李毓眼色微凝,定眼看去,却是见着微玉弯腰寻了块大石坐下,陡然,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蔡久见李毓神色不对,跟着看过去,亦是跟着有一瞬惊讶。随后又见着李毓同他使了个眼色,接着就听到李毓道:“这大晚上不去房里待着,偏跑来这乌漆墨黑的花园里透气,是要我将你当做眼线抓起来吗?”
蔡久听得这话,自是明白李毓的意思,跟着一唱一和,双腿哆嗦着道:“侯爷,您明察呀,小人真是来透气的。”
李毓眉头又是一蹙:“算了算了,走吧,我瞧着你也不像。”
蔡久连忙装着俯首,道:“谢侯爷。”
李毓淡淡摆了摆手,蔡久赶紧小步跑开,跑到廊庑下时,见着微玉却是陡然惊叫一声,随后才是,惊慌地跪下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眼睛不好使,方才实在是没见着您在这儿。”
微玉见着他抖如筛糠的身子,又看了看身后茂密的枝桠,不由笑了笑,叫他起身道:“这处也的确是不容易看到我这儿有个人,倒是我把你吓着了。好了,快起身吧。”
蔡久又是连声感恩道谢,这才退着离开。
没一会儿,迎着愁淡的月光,微玉起了身,微微回头看了看静立在月华之下的李毓,笑道:“没想到还是碰到侯爷了。”
李毓却是温和一笑:“可却叫你看到了我这般模样。”
微玉摇摇头,微微一笑:“对人对事,因为情感不同,对待的方式自然也是有不同的。”
李毓这才轻轻点头,道:“也是你能理解我,我倒是知道他们底下都叫我双面阎罗。”
微玉听着李毓这般说,不由轻轻掩面笑出声:“双面阎罗,他们也倒是会取名字,很贴切。”
李毓无奈地叹了口气,唇角微弯地看向微玉:“殿下……”
微玉见他这般,总算摇了摇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和你玩笑了。不过我看着那人的确不像眼线,稍稍惊吓就腿抖。”
李毓见她如此说,不由深深看了眼微玉,又是微微一笑道:“嗯,你说的是。”
边说着,他又是边看了眼黑逡逡的天空道:“这会儿也是挺晚了,不如我送你回小院吧!”
微玉方才歇了会儿,也轻松了不少,跟着李毓的视线看了眼夜空,夜空中一轮明月散着柔光。忽地,她回头微微一笑,跟着点头,轻轻道:“嗯,好,走吧……”
这突然回眸的一笑,叫李毓看得有一瞬晃神,只觉得此间世界,独他二人,真好。
到了第二日,歇息了好些日子的车队又开始启程上路。依旧是微玉的马车在中间,前边是清溪,后边是纪廷,李毓则是在车队中骑马巡视警戒。
这样一路又是走了好些日子,越往北越是缺山少水,转而见到的是广阔、一望无垠的原野。
总算是要到了齐楚两国边境时,已是半月之后。边境的驿站朴素简陋,墙是泥土一层层堆砌起来,拿手指在上头轻轻一抹还能擦下层粉尘。
到底是和南边不一样了,离楚宫时,微玉离别的愁绪倒是没多少,只一则不舍得珞龄,一则不舍得父母,毕竟楚宫在她十四岁前都是她的家。
然而真到了离开国境的时候,她心中忽地生出几分不舍。跨过那条边境,就是一个全新的过度,而她也即将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若有机会再回南楚,她已然不再是南楚人。
虽在冷宫受尽苦楚,心头却仍是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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