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府大办宴席的翌日,城里便传疯了,原来岳府大夫人真的不能生育,可岳老爷也是煞费苦心,想出这么一招,即巩固了大夫人在岳家的地位,二房即使怀上“龙子”也无法与正房平起平坐,又把岳家往后的继承人洗干净了,简直是一箭双雕。
况且岳老爷待正房不薄,即使她无法为岳府开枝散叶,但岳老爷依旧待她如初啊,特别是临席当场的宾客见识到正房与二房的“相互扶持”,“相敬如宾”后,人们更加相信岳老爷与大夫人是真心相爱的,若两人不是抱有一颗赤子之心,大夫人哪能容忍岳老爷的多情呢,而岳老爷又怎会处处向着她,甚至把二房的儿子的拱手让出去了。
扬州城一夜之间,对于岳府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曾经人们怀疑岳老爷娶岳子桑是带有目的的,是一场报复的碎言碎语,这下,此类谣言全都不攻自破了,若为仇人之女做到这份上还算是复仇之举的话,那人们的眼睛也太瞎了。不止如此,那一年,岳府的布匹生意在兴师动众的宴会之后,盈利直接翻了一番。
自小多灾多难,白手起家的生意人重义气,重情义,能拿起放下,家庭和睦,家财万贯,惯于低调,尽管岳老爷给人第一印象都只有三个字——病秧子,但经过这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后,他的形象在人们心里顿时高大威武起来。这样的生意人,他手下生产的布匹的商品质地能不好吗,他的身世,性格,为人处事的风格直接变成岳家布匹响当当的招牌,所有人都愿意过来光顾买账,再加上岳府自家产的布料本身并不差,质地柔软,染色均匀,花纹丰富,价格虽与十二年前岳府新铺刚在扬州落脚那会儿相比高了不少,但这并不妨碍每年新客订单的数量在稳定上升。如今又有了一处庶子过继的佳话,不仅化解了不少最近对于岳府生意不利的因素和隐患,更是直接将盈利里的稳定增长催化成爆发上升。
子桑对此完全不知,因为她看的都是好几年前的老账本,但扬州城两同源分裂而出的大家的在长年你追我赶的进阶后,暗地里的商场逐利早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一天一个变,最新的行情和次新的行情之间虽隔着区区几寸的距离,可这下面却藏着万丈深渊。大多数人都是朝横面看的,似乎看不出多少变化,若心里不局限太多的条条框框,换另一番视角,不难发现,下面早已被凿得坑坑洼洼,大大小小的都是窟窿眼儿,和表面的风平浪静大相径庭。
但大多数人都是坐着下棋的,因为规规矩矩的,这样有利于他们集中注意力思考该如何取胜,没有多少人会选择躺着,动作过于散漫,总会给人一种会输的感觉。
子桑作为两家在棋板上被轮番推来推去的棋子,当然不会关注两边的棋手到底是躺着下棋还是坐着下棋的。她依旧在四方格的白线交差点上前进后退,无法预知不久的将来,她会落入哪一方的棋盒里。
似乎看起来她是至关重要的,双方都在利用,谁都不肯罢休,但终归到底,她也只是一枚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