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滨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了, 刚得到消息他便派人去太学院告了假, 然后快马加鞭的去了祝府。
到了祝府顾滨没去绮英堂拜见祝老太太, 而是直接去了三房,毕竟祝文远是他的老师。
进了屋,一股浓厚的药味钻进顾滨的鼻腔,顾滨面不改色,往里走了几步, 见到大房闻氏与二房谭氏面色不虞的坐在那里,他象征的打了招呼,然后就掀开内屋的帘子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场景,顾滨步子微顿,随即大步上前。
祝文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一时看不出伤况。宋妤婉正端着一碗药喂祝文远,祝文远嘴被掰开,但药却顺着他的唇角溢了出来, 他还在昏迷中,药液根本咽不下去, 祝洛箐手里拿着沾满药液的帕子, 仔细的擦拭着祝文远嘴角的药迹。祝洛箐头微垂,顾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却有股心疼窝在胸口。
雪白的帕子已经变得褐黄, 祝洛箐抬眉, 伸手去接春枝递给她的新帕子, 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祝文远病床旁的顾滨。
“小哥哥,你来了啊。”祝洛箐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但她还是强扯出一抹笑,落在顾滨眼里又觉得心疼的紧。
顾滨进屋声音小,并未打断专心喂药的宋妤婉,等祝洛箐出了声宋妤婉才发现顾滨站在那里,忙把手中还剩一口的药碗放下,招呼顾滨坐下。
顾滨没推辞,就势坐在了祝文远病床旁的木椅上,他看着祝文远苍白的脸色,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对祝文远向来不讨厌,年幼时他极讨厌宋妤婉连带着也讨厌祝洛箐姐妹,但那时他却对祝文远没有厌恶之意,可能是觉得他是被妻子背叛的可怜虫;长大了些,他明白了很多,对宋妤婉不再厌恶,却也无法十分亲近,对祝洛箐一直存在愧疚的心理,而对祝文远这个老师,他是尊敬的。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祝文远做的比顾安南多了很多,顾滨性子虽冷漠,但却在心里记住了祝文远对他的所有好。
说实话,祝文远做老师很尽职,对顾滨这个学生比对自己儿子还亲,肯在顾滨身上下的功夫连二十个祝品轩也比不上。
一个丫鬟又呈上一碗药,宋妤婉正要接过,却被顾滨半路劫走,她看了看顾滨,而后收回了手。
张妈妈见状忙开口劝宋妤婉回房休息。宋妤婉一夜没合眼,此时眼底已经微青,看的张妈妈心疼不已,宋妤婉是她带大的,她打心里把宋妤婉当亲闺女,见宋妤婉不为所动忙又加上一句:“若三老爷醒了看您这般模样定是要怪罪奴婢们。”
宋妤婉听到了祝文远才神情微动,良久她轻叹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宋妤婉出去了,屋子里便只剩下顾滨与祝洛箐两个主子,一个喂药一个擦药,配合的和谐的紧。
张妈妈看着这一幕心里发酸,若是三老爷真的去了,那不仅自家小姐没了依靠,就连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小姐也没了依靠,她看着祝洛箐柔顺的脸,不由哀叹上天为何要这般捉弄人,明明这一家子都这般好,却偏偏要这个主梁骨遭了罪。
一缕发丝滑落,祝洛箐并未察觉,但顾滨却察觉了,他看到那青丝遮住了祝洛箐嫩白的耳朵,心里却有一股给她把那缕发别在她耳边的冲动。
但也只能看着,毕竟他正在喂药,也没手去管那缕青丝,顾滨本就有些堵得内心却又绕上了那缕发丝,沉闷的紧。
又一碗药见了底,但真正喂进去的却还没十分之一。
祝洛箐黛眉微皱,眼底深处被隐藏的悲伤被放大,她唤了丫鬟又取了一碗药,大夫说了,这药祝文远必须每隔三个时辰喝下一碗,不然伤口是会发炎感染的,然而两碗药喂完,祝文远真正喝下的却还没三分之一。
顾滨看到了小姑娘抿着嘴的模样又觉得心疼起来,便放下碗,轻轻揉了揉祝洛箐的发顶,柔声道:“没事的,老师会平安无事的。”
那声音很平和,轻易让祝洛箐眼里溢满了泪水,每个人都会同她说那句话,但顾滨那句却是最真心实意的,直直的铺在祝洛箐心窝。
祝洛箐抬眉,泪水直接从眼眶滴落,从昨日她就没这般哭过,怕勾起众人心里的担忧悲伤的压抑着自己,如今听了顾滨的话却压抑不下去了。
祝洛箐颤抖着微微苍白的唇,说出来今日说的第二句话:“小哥哥,我怕。”说完眼泪瞬间流满整张脸。
顾滨看着祝洛箐泪眼朦胧的脸,心里像有把刀割一般,疼的紧,他手握成拳,忽的又放开,落在祝洛箐发顶,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别怕,有我在。”他微顿,而后又补充道:“会好的,没事的。”
祝洛箐站起身抱住顾滨,把脸贴在顾滨怀里,她觉得自己像当年溺水般无助,顾滨是那黑暗里的一丝光明,她好怕,似乎只有抓紧他她才会心安。
顾滨有些微楞,他没料到祝洛箐会依偎在自己怀里,且双臂搂着自己脖子。他瞬间僵硬,良久,伸出手臂搂住祝洛箐的腰背,入手是厚厚的衣物,但他却能摸到小姑娘纤细的腰肢与几乎无肉的后背,他不由又心疼起来,她怎么能这般瘦弱。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见到这一幕只觉心酸,有那爱哭的已经悄悄抹了好几次泪,就连张妈妈也拿起帕子擦拭自己满满的泪水。
祝品轩立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击,他们怎么能这般!但,他们看起来又那样合适,自己算什么呢?自己心爱的她自长大后再也没有这样在他面前哭过,明明幼时她最喜欢的是自己,凡有了委屈必到自己那里哭诉。祝品轩脑海里突然回放出祝洛箐四岁时的画面,那时她也是这般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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