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中。
平日里欢颜笑语的声音再听不到,取而代之的是兵士宫人乱步于地面的脚步声,甲胄相互碰击的摩擦声,兵刃相交时发出的金属声,以及大片不绝于耳的哀号惨叫。
“殿下,快走!”偏殿后方的无人之处,身中数刀的老宫女用尽最后力气,往公主幼清身上狠狠推了一把。
“伪装的尸体早就准备好了。他们抓不到你的!你快走!”
幼清目光凄惶地看着身淋鲜的血老宫女,掐着袖子难以抉择。
此时的她比刚出场时长大了一些,全身还穿着华贵的衣裳,滚金的裙边上却已经沾染了点滴血色。
不久之前,她才刚刚目睹自己父皇被人生生砍头,母后撞墙而死的可怖场面。
一朝一夕之间,整个卫国遭遇灭顶之灾,曾经尊贵的卫国皇室被屠戮殆尽。
“枯井下有……通往……去找你八皇兄……”老宫女未说完话,便没了声息。
眼泪在眼眶中集聚,最后流下面颊。
幼清吸了吸鼻子,按照宫女的话,烧了自己心爱的漂亮衣裙,换上粗糙的服装,散乱起头发,就要向掩映在荒草后的那口枯井奔去。
最终却仍是不舍父皇母后的尸首,想要躲过敌军再去看最后两眼。
绕着破败的大殿回廊快步奔走,却在靠近父亲的宫殿还有百米时,生生止住了步伐。
躲在墙根向前远望,数十层的台阶之上,望舒正负手立在殿前,面上难掩冷冽,温和不再。
下属士兵提了父皇的头颅呈在望舒面前。
他冷冷扫一眼,抬首微微示意,卫国皇帝的首级便被运往城门高悬而起。
幼清抑制不住腹中难绝的想要呕吐之感。
随后,又有兵卫来向望舒请示。
望舒淡声说了句话,而后一眯眼,一挥袖,下人便按照指令在宫中燃起大火。
幼清远远看着她曾经恋慕的望舒,曾经以为风华出尘温和如玉的望舒。
然而此时的望舒,眼中不带任何感情,霜寒残酷得仿似修罗。
嘴里尝出铁锈的味道,幼清的唇角被自己硬生生咬出了血,脾肺也不断涌着大片血气。
如此残忍的望舒……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幼清忍着眼泪回转过身,朝那口逃生的枯井奔去。
手指在不知不觉间,把掌心也掐破了皮。
“卡!”
导演一喊停,在场所有演员都立即从戏中脱身而出。
这几个场面,前几条拍得还算顺利,重拍了几次就过了。
但最后一条,却反反复复来了好几次。
一开始是幼清的情绪不对。钟盈演得不够愤怒。
好不容易等她琢磨出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可戴导还是不满意。
“我说钟盈,你的手怎么回事?”重拍了这么多次,导演的耐性也被消磨了许多。
“掐手心,公主要狠狠地掐手心!到你这遮遮掩掩的,袖子里藏着零食等着偷吃呢啊?”
“啊,不是,不是。”导演一说,钟盈才发现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手上有烫伤的痕迹,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她下意识地会把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对不起。手上有点小伤不自觉就……下次我会注意。”
这便考验她要找好角度,不让摄像机把她伤着的部位拍进去了。
“什么伤?不严重就让化妆师给你手上化化妆,涂粉盖过去。”
“好。”听话地答应。
坐在片场边的休息椅上,钟盈伸出右手交给化妆师。
化妆师捧着她的手对着瓷白的皮肤端详了一会,然后准备撕开那张创口贴。
坐着的两人间忽然降下一道阴影,挡住了天上的日头。
钟盈刚刚要朝来人抬起头,就看到化妆师手里的化妆刷被抽走了,随后谢晏的磁性嗓音在头顶响起。
“行了。用不着这么刷粉。”
谢晏把刷子扔回给化妆师,而后示意她跟他过去。
听着他惯常带着些懒散的声音,钟盈心里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走出戏里,谢晏便还是那个谢晏,会让她心跳,会让她浮想联翩。
钟盈压着心房跟着谢晏来到他休息的保姆车旁。
以为他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却没想到他只是吩咐让身后的女助理上车拿药箱。
“是昨天被烟烫到的那个地方吧。”他说得肯定。
“嗯。现在上药,那等等拍片怎么办?”
“慌什么。”
助理从车里翻出药箱,谢晏又支使着让她给钟盈上药,而他自己,却靠在一旁闲闲地戳着手机,不知在翻什么内容。
创口贴撕开时碰到伤口,钟盈轻轻“嘶”了声。
谢晏听到,扭过头看向她的手。白嫩的手背上,红红白白一块。
注视着看了良久,他忽然走过来,支开女助理,自己拖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手。”他说。
钟盈不明所以地伸给他看。
他一把牵过,一边看着刚搜索来的处理方法,一边从药箱里拿出棉花酒精往她手背上蹭。
“嘶……”钟盈被谢晏弄得疼得直皱眉,又不敢出声责怪他。
谢晏偏过眼正好看到她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细细的眉毛蹙在一起,眼中泛着水光,让人忍不住就想要轻抚上去。
而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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