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是他们亲生的。全身上下摆足了“承欢膝下”的姿态。
    难怪云信和尚说,这家伙天性里带着一股痴。果然没错。
    人前智计无双、睥睨众生,一转身却跑这茅舍里,给人当儿子!
    ——也只有他了!
    早饭刚吃完,一身孤冷的林谆沿河而来。
    这名贴身侍卫最近老贴不到主子的身,被抛弃的哀怨感别提多严重了。
    到了门前,先弓腰行了礼,冷淡地禀报道:“世子爷,小太岁遣人来报,他追着灵玉县主在果林中跑了几十匝,人影子忽然一霎不见了。之后再未出现!”
    秦漠“嘿嘿”一笑。
    阿泰也扭起嘴角微笑,代徒弟发号施令道,“遣几个侍卫去,在她消失的那处扎营。不拘多少日只管等着,她不出来就别走开。”
    “是。”
    师徒相视一眼。
    严锦不禁皱了眉,插话道:“……为何搞得跟痛打落水狗似的?李燕妮虽然狂,也不必追剿个没完吧......”
    阿泰瞧她一眼,煞有介事把家主的威严端起来,低声训道,“妇人家懂什么?男人谋事,女人家莫要多嘴。洗碗去吧。”
    严锦:“……”
    这牲口今天有点嚣张呐!
    莫非觉得从此可以尽情做个丈夫,里外都要把谱儿摆出来了?
    丈夫耍完威风心里虚得厉害,又向妻子递了个求饶的眼神。飞闪着睫毛暗示她:听话,给哥哥一个面子!
    严锦只当没看见,垂了眼,默默把碗收走了。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
    ——真是虚荣又幼稚的男人!
    好意思整天把佛理挂在嘴上,可算认识你的真面目了!
    秦漠满脸挂着未经世事的无邪,装作没看懂师父做戏的小眼神。
    “师父,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换做往常,阿泰铁定要让他闭嘴别讲,今日却有兴趣听一听。“讲吧。”
    秦漠犹豫一下,低声进谏:“师娘温柔贤淑,您这样呼来喝去的不太好吧……”
    师父冷眼瞥他,高高在上地说:“你小子尚未娶亲,又懂什么婚姻之道?也敢来指教老子?”
    徒弟挠挠头,谦卑地说:“师父说的是。”
    天底下就您一人最懂!
    师父八面威风地坐着,凛然问道:“往下这出戏,你小子打算如何唱下去?”
    徒弟压低声音,微微凑近了说:“徒弟这一回去,马上就发个雷霆之怒,把相干人等都扣留下来,彻底追查绑架灵玉县主的嫌犯!不但这会子来招亲的,就连往日跟她有过首尾的,一一翻个底朝天来。”
    师父略一点头,算是首肯他的方案,“阴谋耍得欢,只别忘了练功。等人家懒得耍阴谋,直接放开手脚跟你干,你怕是要完蛋的!”
    “谨遵师父教诲!”
    “嗯。今日便不考你功夫了,明日来了再做计较。滚吧。”
    徒弟心中知道,他忙着要去哄师娘了,连忙毕恭毕敬起身告辞。
    拐去厨房口,“孝心”十足打声招呼:“师娘,那我去了。”
    ——乖得像个亲儿子。
    严锦早已习惯他的肉麻和贪吃,把剩下的几个包子用布帕子包了,“带回去吃吧……也给林护卫尝尝。”
    世子爷立刻欣然接到手里,“多谢师娘。”
    林谆面色木然:“……”
    带了那么多次,从没哪次肯给他尝一口的。
    这种极品人类,天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
    *
    过了一会,丈夫无所事事地晃进厨房,语气亲呢地说:“我的锦娘忙活啥呢?”
    “妇道人家能忙活啥,左右是瞎忙呗。”
    “心眼就是小......”他捂了捂她的小手,噙着笑责备道:“偶尔给男人做一回脸又怎的了?”
    “你在徒弟跟前脸还不够大么?”锦娘斜乜他一眼,忍着笑讽刺他,“当初死活不肯收人家,现在当师父还当出戏瘾了!哪天人家回了京城,你恐怕要捏个陶人儿来喊你师父!”
    “这女人的伶牙俐齿真可怕......”
    “可怕啥?你把脸做得这么大,仔细将来没人捧着砸到下巴!”
    丈夫任由她数落。把人抱得高高的,自在地晃起了步子。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