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此时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即使是坐在车内, 宋瑷也能清楚地听见外面传来的笑声与寒暄声,而在他们的马车停下后, 一道喜气满满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微臣定国公, 恭迎齐王殿下!”
坐在马车中的赵横廷这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而宋瑷的脸色却更加惨白起来。
上一世在这定国公府, 她是罪臣之女,是犹如过街老鼠的存在,那时她跟在虞奕身边,过程中一直低着头, 不敢与人说话, 也不敢与人对视,唯恐会被针对,可即使她已经小心到了这番地步,却依旧未落得什么好下场。
定国公的儿媳李氏,是骠骑将军夫人的远房侄女, 这层关系很少有人知晓, 于是在那日, 当着众人的面, 李氏不但对她万分欺辱,还要求虞奕将她从定国公府送出去, 免得叫宾客沾染了晦气。
虞奕之前并未想到李氏会这样突然发难, 于是万般无奈下, 也只能将她先打发走, 因为没有马车,那天宋瑷便一个人走着回了英国公府,一个时辰的路程,她的脚上也磨出了水泡,回了府后便偷偷大哭了一场。
那时的记忆即使是现在回想起依旧清晰万分,而这一世,宋瑷虽然已经改变了许多,也坚韧了许多,可回想起那时的一切,此时也不能不紧张。
而赵横廷显然也后知后觉地瞧出了她的不安,于是他开口道:“如若你不愿意陪我下去,那你便待在马车中休息,我至多一个时辰便也回来了。”
这次让宋瑷陪着他来参加这个宴会本来也不是赵横廷的本意,他只是为了解决“衣服”一事,宋瑷的追问而已。
而听着赵横廷的话,宋瑷倒是微微顿了顿。
马车中的空气有些沉淀下来,因为久未见到有人下车,于是车外的定国公也泛起了嘀咕:“王爷?王爷你可在车内?”
赵横廷站起身来,下一刻便准备走出去,可就在这时,宋瑷突然也跟着半站起身来。
赵横廷侧了头:“你不在车内?”
“不,我要跟着王爷一起下去。”
“你可想好了?”赵横廷微微沉了眼眸问道。
宋瑷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赵横廷开口之前,她的心中确实还存着犹豫,只是在赵横廷对她说了这些话后,不知为何,她心中原本的纠结就这么尽数消失了。
这次定国公府的事情,就像是横亘在她接下来困难路上的第一道关卡,也像是第一道试验,她不想还做上一世那个软弱胆怯的宋瑷,那么第一步,便是要在众人面前挺起胸膛来做人。
她并没有做错事情,她的爹爹也没有做错,她不能先失了骨气与勇气,叫旁人真的将她看成了有罪之人,况且宋瑷并没有忘记,这次她来这宴会可是要寻人的……
抄家文国公府的是锦衣卫,而锦衣卫隶属亲军都尉府,这次她来这个宴会,便是为了寻找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与这个都尉大人见上一面。
宋瑷将眼底的神色尽数收敛起来,声音轻轻地对赵横廷开口:“我想好了,我不能一直这么躲着人。”
赵横廷却还是眉眼深沉:“那你应该明白,一会儿你也许会遇上许多麻烦。”
“嗯,我知道的。”
“那你真的不怕?”
“不怕!”宋瑷坚定地回答,看着眼前的赵横廷,她下意识地笑着道:“有王爷在,我一点也不怕。”
于是马车内的气氛再次一僵,只是这次却是因着暧昧。
那后半句话是宋瑷无意说出,而赵横廷显然也已经听清,于是他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上猛地滞了滞,宋瑷则是咬着舌头彻底红了脸颊,连耳朵都隐隐发烫。
无声而暧昧的空气无形地在两人的周围流淌,宋瑷懊悔不已,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而就在这时,车外的定国公再次开口疑惑道;“王爷,王爷你在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呼喊,赵横廷这才收拾好表情,从车内大步走了出去,于是车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外面早已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宽敞气派的定国公府前此时人来人往,而定国公这时就站在赵横廷的轿子边,一瞧见赵横廷从马车中出来,他立刻便挂上了微笑。
定国公今年已经有五十岁,长得慈眉善目只是却样貌平平,今日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滚金长袍,又是富贵又是喜庆,看上去倒是无端年轻了不少。
而方才赵横廷的马车停在原地那样久都没人从里面走出来,是以也吸引了不少前来赴宴的宾客的目光,其中犹以一道目光最为炙热。
虞九玉早已认出了赵横廷的车马,是以虽然早已经来了却一直在门口拖拖拉拉,不肯入内,此时一见赵横廷下车,她便立刻迎了上去,娇俏的脸上满是欢喜。
“齐王哥哥!”虞九玉娇羞地喊道,今日她特地精心打扮,为的就是知晓赵横廷会来。
上次因着宋瑷的事情,虞九玉与赵横廷闹了个不愉快,后来回府后,虞九玉气的砸了一房间的东西,却也后悔自己的任性,唯恐赵横廷厌恶她,于是惴惴不安了几日,此时她再见着赵横廷,虞九玉只恨不得整个贴上去才好。
她撒娇地看着赵横廷说道:“齐王哥哥,玉儿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而赵横廷却没有回答,面容上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
于是虞九玉心中一下便没了底;“齐王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上次玉儿的气?那次都是玉儿的错,是玉儿昏了头才说了那些话,齐王哥哥大人有大量,就原谅玉儿这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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