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就此别过。”
土地庙门前,众人拾装启程。沈卿卿这两天受了嬴戎的恩惠,落落大方向他施了一礼,与表谢意。
嬴戎微微一笑,心中不无可惜。
眼前的女郎离开后堂就带着斗笠,根本不让人有一丝亏得面容的机会。他视线落在她披肩的发丝上,太阳下,那乌黑柔顺的头发有着淡淡光泽,续上回起了想无礼掀掉女郎的斗笠冲动后,嬴戎又起了想伸手去碰碰这头发的冲动。
记忆中的母亲,亦有这样一头极好的乌发,他孩童时十分喜欢拽在手里。那是比绸缎还顺滑的触感。
青年公子久久未语,沈卿卿抬头,在见着他笔直身姿那瞬,仿佛感受到了他由心中散发出来的那丝感伤。他立在扈从前的身影似乎就变得有些寂寞。
一种能牵动人情绪的孤单感。
沈卿卿怔了怔,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染上这莫名的情绪,而这一切在青年公子温润的声音响起时,又全部散去。
好像种种不过是她错觉罢了。
嬴戎说:“愿娘子一切顺利。”
话毕利落转身登车。
沈卿卿亦转身上车,卫永嘉扶着护卫的手站在庙门口,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辆马车徐徐下了小坡,开始往州城方向去。
嬴戎的马车不是小小青蓬车可比,不过小半刻沈卿卿一行就落后很远,而此时,青年公子正撩了帘子吩咐属下:“那个小娘子不是失了一个包袱,你们分个人去下游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还有,再让个人暗中护送一下。”
秦晋应是,点了两人的名字办差。心中却是在想,这个护送还要暗中,还派人去帮着找主仆俩都认为不重要的包袱,说没有别的想法,他都不信。
当日,远在峿山的无机子来了个客人,一个让他黑着了脸,想痛打一顿的人。
“你怎么来了!来就来了,还坏了老夫的阵,老夫布个阵容易?”
少年郎君懒懒地倚在石桌边,看着老人下巴一抖一抖的胡子,痞笑道:“徒儿不破个阵给您看,您怎么知道这些年徒儿有没有长进,何况,您老人家也不会再想在这儿呆了。还留着这么个障眼法何用。”
居然说他精心布的阵法是那戏耍人的障眼法!无机子气得脱了鞋子就掷过去,树林里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两只灰羽毛的小鸽子在石桌上转着脑袋看热闹。
“倒是老相识了,卫世子居然也来了青州府。”元临大刀阔斧坐到矮案后,随手将佩刀搁在桌上。
武器砸在桌上的闷响让人听得心惊。
沈二老爷品出有些不对味。
元临来自都城,名声响亮,他自然是知道会与安乐侯府的人相识,他这是故意请了元临来的。就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都城也是有着靠山的,想要他在查青州盐引的事时,抬那么一下手。
大家自然都欢喜。
谁人不知安乐侯府卫家与煜王有着姻亲关系。煜王是当朝皇叔、先帝的兄弟,虽不是与先帝一母同胞,却是高祖帝最喜爱的老来子,三岁就封了王,硬是将人留到弥留前才放去了封地。若不是煜王当年年纪太轻,大家都以为先帝皇位要换人坐呢。
后来煜王去了封地,但占着当今陛下皇叔的身份,在宗室内地位极高,前些年又平了藩国一场叛乱,朝中亦有积威。陛下都对这小皇叔的势力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这也是沈二老爷并不太惧元临的原因。
但他发现眼下似乎有些不对路,只能是硬着头皮看后续发展。
卫永嘉见元临作态,呵呵一笑,朝他拱拱手:“不想元大人到青州公干来了,我父亲不久前进宫,还叨念着没见元大人呢。”
“一般人可都不想见着本官。”
青年郎君似笑非笑睨了过去,卫永嘉被他看得连喉咙都在发紧,只能又是呵呵笑着打过场。
两人交谈也就到此而止,沈二老爷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殷勤向二人敬酒。
散宴之时,卫永嘉酒意微熏,元临将杯子一扣,直接起身未发一言走人。沈二老爷见此就想让婢女将卫永嘉搀扶起来,送他回客院。
卫永嘉却是坐得稳稳的,挥手示意他将人都遣退。
沈二老爷照办,在门扇合上那瞬,卫永嘉就道:“你怎么把这煞星招府里来了!”
煞...煞星。沈二老爷嘴里咝一声:“也是没有办法,他查盐引的事查得紧,私下处好些,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