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抬眸看了眼赶过来的几人,一记眼神,便将那女子强行拖住,那女子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个大汉猛地扛至肩上。
“你们……”,话还没说完,又被另一人堵住了嘴,在万家灯火的佳节夜深之时,偏僻无人之处强行绑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那女子仍拼命挣扎着,因被堵住了嘴而只能发出一些呜呜的声音,春儿看着心烦,差点儿又一巴掌打过去,却生生忍住了,将其他人都遣了下去。马车立行,那女子一摆脱束缚,疯了一般就要跳下马车,春儿忽抓住她的衣襟狠劲往后一拉,那女子砰地摔在马车上,下一瞬便被春儿扼住了喉咙。
“你即便不在乎你,也想想你家公子,再吵我就把你送进去,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那女子一听这话,突然静了下来,用愤恨的眼神盯着春儿,终是没再闹腾。她如何怕死,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将命交给了阎王爷,但她得顾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宫里时刻焦心的公子,即便她死,也不能连累孩子连累公子。
春儿见她冷静下来,渐渐松开了手,一路安静无话。
回至深宅,将人关进了一间收拾好的卧房,沈言之听说时,刚脱下狐裘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便连忙赶过去,踏进屋内,看到茶案前坐着一位袅娜姑娘,神情慌乱,握着茶杯的手瑟瑟发抖。
“你就是子衿?”
那女子闻声抬头,看到沈言之的一刹那,手握不住茶杯,应声落地,碎成瓷片,嘴一张一合,到底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在宫里这么些日子,她自然识得眼前这位公子,宁卿如又没什么瞒着她的,她更是知道眼前人就是一年前消失的承欢公子……
他把自己抓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又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他要做什么?
沈言之见她的紧张样子,嘲笑般地笑了一声,缓缓道,“好个不要命的,私通已是大罪,竟还想保住孩子,逃出宫闱安然度日吗?!”
子衿脸色倏然一白,震惊地望向沈言之,他如何知道自己有孕?
沈言之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几步,冷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当你家公子将你送出了宫,事情便可以解决了?宫里突然少了个宫女,你跟了宁公子这些日子,应当知道他有没有粉饰太平的本事,若他以死换你母子二人平安,你是活还是不活?”
子衿颤抖地更加剧烈,胸口大幅度地起伏,连话都说不利索,“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犯下的罪……与……与我家公子……何干……”
沈言之听之一愣,悲悯地看着她,随即冷笑一声,“真不知该可怜你们还是骂一句蠢,你真当我不知这孩子的爹是谁吗!”
子衿又是一颤,这回连椅子都坐不住,狼狈地跌跪在地上,头顶传来沈言之居高临下的声音,恐怖如鬼魅,“你家公子曾向你许过什么山盟海誓?你一个人逃出宫闱又要怎么养活这孩子,孩子出生后,是该姓宁还是跟你姓?若我现在即可进宫回禀皇上,你说皇上会不会信,又会给你家公子定一个什么罪名?”
“公子!公子!”,子衿终于明白,沈言之是在救她,她手足无措地拽住沈言之的衣角,泪眼婆娑,“求公子相救!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请公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家公子!我与公子犯下的错,不该由这孩子承担!”
沈言之冷眼瞧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又在霎时间消失不见,一甩衣袍,留下的是无情的背影,“若想保你腹中孩子性命,就在这儿悄无声息地哪怕苟活,现如今,除了我,没人能救你家公子”
一只脚踏出房屋,从背后传来子衿几乎血泣,“谢公子救命之恩——!”
走出院落,见春儿持一雕花托盘匆匆而来,上置一瓷碗,苦涩的药味窜进鼻中,带着刺骨寒气。
“公子……药熬好了……”
院中凋木枝头空旷,寂寥冷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意,沈言之举起药碗,犹豫。
春儿看出沈言之的心思,连忙跪了,提醒道,“公子……这孩子留不得啊!”
沈言之又岂会不知,但……
“他们犯下的错……与孩子何干啊……”
终是举起药碗,任由药洒在冰冷雪地之上,轻声吩咐,“那孩子能留下,便是她的福分,留不下也怪不得谁,春儿,我不能再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