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诞下的孩儿,还不知是男是女便无缘再见,徐绮梦忽然觉得心痛得厉害,忙捂住胸口。
失手将人打死,人证物证俱在,自己怕是再无生还机会。
徐家大小姐杀了人,徐家二小姐三小姐便无人敢娶,徐老夫人和徐老爷也无颜出门,她不舒坦,那些人也莫想好过,如此也算是报了仇。冷笑一声,绮梦狠狠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指掐进掌心,却感受不到痛。
“姓徐的!起来,姓徐的!”那熟悉的讨厌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徐绮梦敛住心神静听,随即腾地坐起,正是厉言。
月光顺着牢房的小窗射下,照在厉言的身上脸上,他眉似刀锋眼若朗星,一对漆黑的眸子将三分霸道三分狠绝三分凌厉外加一分侵略性的气息收敛其中,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将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十分强悍张扬在外。八尺身高不胖不瘦,身着紫黑色的锦服如劲松似强弩。
他有些落井下石地笑,但纵是这般神情,也不见猥琐,倒有几分慑人心魄的坏,与其父亲厉老爷长相相差甚远。少时同在方圆书院就读,两人便是见面就吵的冤家。书院里无人敢得罪徐绮梦,但同是大家出身的厉言便不同了,身份高又心思缜密的他,常将徐绮梦气得大闹学堂,却又无可奈何。
“姓徐的,又惹事儿了!”厉言上前两步蹲在徐绮梦面前,嘴角噙起一抹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看过我的倒霉相,你可以走了。”徐绮梦没有心思再同他吵架,前世里,他的二弟最后娶了徐家三小姐,厉言本人也对二房照顾有加,看到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为何那个矫揉造作的三妹可以如此幸福,自己却落得这般下场。
“没看够呢,看你还敢嚣张,我早便说过,你早晚求到我。”厉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厉言家世清贵,虽不靠这个吃饭,但却胜过方圆县所有的状师,也常受权贵富户所托。徐老爷定是请了他为自己辩诉,但显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徐家的面子。
“说说吧,那日的经过。”厉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徐绮梦。
“铁证如山,我确实,将那人踢死了。”紧紧咬着嘴唇,徐绮梦心有不甘,却知再无转旋余地。
厉言一愣,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徐大小姐何时变得如此讲道理了,没发热,是吓傻了吧。”
徐绮梦偏头躲开他的手,不甘心就此偿命,却又无可奈何。
“无妨,即便是你杀的,我也会保你无罪。”厉言敛住玩闹之色,认真地说。
“至少有十几人看到,你如何保我无罪!”那么多人目睹案发现场,即便厉言从无败绩,自己这次也是死定了。
“这就不是你的事情了。”捕捉到徐绮梦眼睛里那若隐若现的怀疑之色,厉言坐了下来,双手握在一起仰头说到:“同窗一场,即便我救不了你,也会跟知县老爷打个招呼。刽子手落刀时尽量麻利点儿,不然的话脖子断了连着皮,眼睛还能一眨一眨的,喊又喊不出疼,真是折磨人。”
厉言像唠家常似的,徐绮梦却是听得浑身不舒服。说着说着又往前探身,饶有兴致地继续。“你不知道,如今掌刀的麻老六已经换成他的儿子麻小六了。那小子学艺不精,前几日在菜市口行刑时,手一滑砍到人家肩膀。滚到地上疼得是死去活来,滚完了又被拉起来补了一刀,结果又歪了,砍到人家耳根子处,你说不就是劫个官银吗,这罪遭的,啧啧……”
厉言继续说着。以为死定了是一回事儿,怕死又是另一回事儿,徐绮梦早已吓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待厉言说完之后,又看了看牢里房梁,心道怪不得常有犯人在牢里悬梁。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厉言又说:“要我说还不如吊死,可是吊死的死相更惨,就这间牢房吧,前年吊死了一名女子,大舌头垂到这儿,死后被送去义庄。看义庄的哑老王你知道吧,别看平时老老实实的,老小子专好那口,家人去领尸的时候发现他正压着那女尸上下动着,咳咳……也不错,死了还能快活一把。”
“不过估计那女子冤魂不散,自此以后便发现义庄里的尸体经常被无故脱光衣衫,无嗔大师说,许是女鬼阴魂不散。”见绮梦微微侧身避开自己的视线,厉言又挪动脚步,阴阴地吐出这句话。
“莫说了,莫说了。”徐绮梦再也受不了了,抱着肩膀眼珠四下看着牢房。
“好,我不说,但你要知道,死后万事不知尸体任人摆布,才是最可怕的。叫声好哥哥,我便救你出去。”厉言抱着肩膀。
“啊!”一只老鼠窜过,处于极度紧张之下的徐绮梦一下子抱住了前面的活人。
厉言一滞,随即说:“怎么着?以身相许?千万莫要,我厉家还未败落到如此地步。你爹已经许了我大把的好处,麻烦徐大小姐赶紧将那日的情形告诉我,明日便要升堂了。”
徐绮梦害羞地松开了手,抱着肩膀缩回身子说:“我只记得踢了他一脚。”
与这两个痞子动手的事情,这世里与上一世应是不同的,不然那人也不会死,徐绮梦重生之后只记得飞起一脚。
厉言皱皱眉,略加思索便凑近绮梦耳语几句。
既然厉言肯出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绮梦站起身,双手抓着木栅望向厉言离去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明日自己也要走这条路,不是生门便是死穴。若是死穴,便做一个厉鬼,若是生门,定要那些人做鬼。
厉言由小吏带着走出大牢,随手给了半吊钱便上了马车。
“厉公子,见到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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