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恨他了而已,但他害怕张老爷也会因此对他……
晚间的时候,张衡清去张老爷的院子里请罪,他一声不吭就跪在张老爷的面前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这事错不在你。”张老爷叹了一口气,把这个倔强的孩子扶了起来。他纵然心里对他有一点怒气,待看到他额头一片乌紫也烟消云散了。
张衡清被张老爷一口气叹得眼泛泪花,他努力睁着眼睛把眼泪都憋了回去。张老爷看他头都磕晕了,心里也生起一丝关爱,本想说一句,以后受了委屈可以来找他,老太太年纪大了气着身体不好。他转念一想,又怕这心重的孩子误会成自己不满他找老太太诉委屈,只能忍了不说,也是怕这孩子以后在府里更战战兢兢。
“这几日家学先别去了,先回去好好歇几天。”张老爷拍了拍张衡清的肩膀,拿放假当关爱了。他道:“家里对你照顾不周,你委屈尽可以说,我给你撑腰。”
张衡清的眼睛倏地红了,他满脸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张老爷看他这样,倒真觉得往常对李氏太放心了,他对这个侄子真的少了看顾。
“大伯!”张衡清哑着嗓子,孺慕地看着张老爷。
“好了,回去吧,过几日我再抽查你功课。”张老爷也捂着额头,爷俩都是青额头,这副模样实在有碍观瞻,张老爷得有好多天出不了门。
梧桐院里,墨香这个小猫奴一边给白姑娘轻轻梳毛,絮絮叨叨地说话。
“那边的那位,就没见过这样的,”他愤愤不平地道:“什么都紧着隔壁,轮到咱们少爷就毛都没有。凭什么,咱们少爷也不差到那去,二老爷还是当官的呢。她这做派,也不怕二老爷回来,哼!”
全婶子是厨房的掌事娘子,厨房里有什么事墨香不知道的?隔壁天天烤鹿肉炖鹿肉,那么大一头鹿,他家少爷竟然毛都没一根,他就不相信了,这头鹿隔壁还能吃完不成?!
白姑娘精神不太好,卧在猫窝里勉强听了几句,就在病重中被糊了一脸‘形势险恶’若不是病得实在没力气,她真想跳起来用猫爪爪扇墨香几个耳光,少年你有毛病吧?事情闹到这么严重,这不是把李氏这个大boss往死里得罪吗?!
二老爷?二老爷是什么鬼?从她在老太太和张衡清本人那里听来的几句话分析,二老爷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好吗?!指望二老爷回来给张衡清撑腰,做白日梦还快一点!
白姑娘心里愁得不行,若是换做从前,她肯定会甩掉张衡清这个大麻烦,回头奔老太太的怀抱,但现在她不会这么干了,因为在某个晚上,铲屎官脚尖已经踩进她心里了。
白姑娘看问题的角度跟张衡清和墨香不一样,她完全是出于现实去考虑。铲屎官现在得罪了当家主母,以后的日子绝不好过,说一句难听的,老太太总有闭眼走人的一天,到时候铲屎官能仰仗的只有张老爷夫妇。
铲屎官今年十岁,又还在读书,身上的一针一线,乃至一饭一食哪一样不是府里给的?李氏管着这些,想要给他穿个小鞋实在太简单了。而且铲屎官总要长大吧?长大了就需要娶妻生子,买房置业吧?
这些哪一样能离得开当家主母的操持?
别的不说,就娶妻一样,若是坏心眼弄个不好的回来,就是害了铲屎官一辈子。
白姑娘忧愁地叹出一口沉甸甸的气,她掰着爪子数了数,这些都需要不少钱,她要上哪给铲屎官弄钱去?
等等,白姑娘猛地意识到什么不对,她就是一只猫,最长就活个十几二十年,干嘛操这么长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