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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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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活着(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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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了,万一夜里来一伙报仇咋办?”

    说这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这话一出,大家伙都哑了声。

    住在山里的人家,特别是住在村边的,家里养的鸡,猪被狼给叼走的也经过。一只狼还好说,人能跟它斗一斗,真要来了一群,谁家不怕?

    王老茂站起身来,把没烟的烟嘴嘬了嘬,幽幽开口,“分了吧……”

    老婆子张嘴就要驳,就听王老茂说,“狼要吃人,人要活,人活着就是跟它有仇,吃个狼肉有啥?不吃它就不来啦?”

    旁边人都附和,“老茂叔说的对!”

    “咱要活,就不能怕这怕那,狼来了咱就打!打死了就吃肉!”

    “没错,吃了肉才有力气哩!”

    老婆子一张嘴说不过这么些人,就讪讪地把手笼在袖里,缩了缩背,不言语了。

    王老茂看大家忙着就要分肉,就说,“把四条腿分给他们打狼的一人一条,余下的大家分了吧,不管多少,一家都分上些。”

    都是白来的肉,分肉的村民都挺高兴,有人专门去叫了村里几个惯杀猪的来,那几个人胆大,刀快,平时村里过年办事杀猪都叫他们,他们也能落些猪下水,不过这两年,几人连个猪毛都没摸过啦。

    来看热闹分肉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大人就指着地上的死狼对孩儿说,“看见了没有,这山上有狼不是哄你哩,再不听话瞎跑,看老狼把你背走!”

    也有人故意跟方才那老婆子说笑,“老婶,你一会可不敢分肉哦,看狼跟你家记了仇。”

    那老婆子呸了一口,气鼓鼓的分辩,“俺不过就那么一说……这家家都分了肉,狼都记上仇了,俺家还能分得开?”

    旁边的人笑哈哈,“老婶这话说得很是!”

    王老茂却是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悠悠地跟大伙说,“这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都说咱这巡村该不该?”

    大家伙这会都有些后怕,想着要不是有巡村的汉们去得快,俩孩儿说不定就被狼给祸害了,纷纷点头,“很该!”

    村东头这边正热闹着呢,就有人指着大路上过来的黑影儿嚷了起来,“呀,那大路上过来的是甚?是狼不是?”

    果然,大路上有几个黑影打从西边过来,过来的还挺快,这会天擦黑了也看不大清。

    大家伙儿都立马紧张起来,有几个人就去拿棍,就听又有人叫,“不是狼,是人!你看那不是萝筐?”

    “是人,仨人!”

    “是土匪不是?”

    这会狼都来了,那土匪说不定也是真有哩?

    “有萝筐,那不能是土匪,是谁家来走亲戚的吧?”

    “走,咱几个去看看!”

    几个闲着的男人就拿起棍往过迎。

    王老茂吸着旱烟袋,忽然就想起了什么,站起来也往那头瞄。

    来的三个人正是刘老杈一家。

    刘老杈挑着担,他媳妇背后背着两个大包袱,手里还抱着一个,他家儿身上也是大包小包。

    谷堆村的人看着都稀罕起来。

    “老杈,你们一家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家当都带上了?逃荒呢?”

    离得老远,就有人冲着他们喊了一嗓。

    王老茂咳了一声,提高了嗓门,“老杈他一家住在老杈崖悻得慌,就要搬到咱村来……”

    村民们各有心思,有人问,“搬到咱村来住哪儿?”

    王老茂看了看旁边坐着看热闹的两三个老汉,“就住到咱村庙里,咱村庙好几年没收拾过了都快塌了,就让他们一家住在里头,还能补补墙,添些瓦,算是看庙。过了这段歪时候,他们就搬走了。这事,他们几个老的都知道,我领着刘老杈上门去说的。”

    刘老杈早几天前就来寻他了,当然了,还偷偷摸摸地给他送了只风干的野鸡,王老茂一想,刘老杈一家也知根知底,又不是外路人,住在村里还能给看庙,就跟村里几个说话抵事的老汉都打了招呼,老汉们同意了,就差不多是全村都同意了。只不过这消息不是啥大事,村里好些年轻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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