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叫老二和老三媳妇来,把大门关了,咱一家商量事!”
小高村的大人小孩儿都进了院儿,不大的山岰变得寂静无人,那条东起东平村,终点一直到不坡村,最后通向曲水河坡的大路,这会由打西边,一摇三晃地走来了个汉子。
这汉子三十出点头,穿了身脏得油亮的补丁褂子和长裤,脚上拖拉着双破布鞋,长马脸,小眼睛,一路走,一路就东张西望,眼珠子乱转,瞅着房前地里都没见人影儿,汉子嘀咕了几句,就走到院门口。
这大白天的,这大门咋关得这么严呢?
老高家是在弄甚来?
汉子听着里头有说话声,本来想推门,又收回了手,费劲地侧转了头,把耳朵贴上去,准备听听动静……
谁知他就听着里头好些声音一齐喊,“知道了!”
这是知道啥了?
汉子眼神一亮,正要接着偷听,忽然那院门就打从里头开了。
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栽进院。
高有武就站在门边,一见这人,就翻了个白眼,“喜旺,你刚是偷听俺家说话呢?”
院里乌压压坐了好些人,高家所有的人都在这儿了。
这跌进来的汉子,高家都认识。
这人叫孔喜旺,是不坡村的,跟高家算是沾着亲,是老高家大儿媳孔连翠的堂兄弟。这人是不坡村有名的懒汉,家里的地全靠他媳妇,他就是做做样子,因此他家那几亩坡地种的庄稼总是歪歪倒倒,打不了多少粮食。一家人长年到头,就是靠张嘴跟人借。
他是连翠的堂兄弟,不坡村离着小高村只有几里路,他来小高村借这借那,可不是头一回了。
因此在小高村的当家人看来,孔喜旺是个不大招人待见的。
不过,这喜旺嘴甜会说,能哄小孩儿,高家的孩子们还是挺喜欢他的,见了面都要叫一声喜旺舅。
喜旺一手扶着门框,还没站稳就先笑嘻嘻的。
“俺不是看不着一个人,奇了怪了这才瞄了一眼么?”
“呸,你那是瞄了一眼?用耳朵瞄?”
高有武年轻气盛,说话就不留情面。
才从台阶上站起来的孔连翠脸上就有点发烧。
她这堂兄弟,总是不给她长光,从来都是有借无还,这回八成又是来借粮的。
可当着这么多小叔妯娌还有孩儿们,五小叔说话也太冲了,打狗还看主人面呢!
“喜旺来了?”
当家人高老头瞥了喜旺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先头他家的大事都商量罢了,他就拿起竖在墙角的锄头,当先走了出去。
他五个儿跟在高老头身后,也都拿起农具准备按着先头议定好的干活。
这喜旺常来常往,也没哪个想着去招待他。
其他两个妯娌互相看了眼,脸上都不大痛快。
谁没有娘家人?就大嫂事多!一个堂兄弟,有甚可张紧的?
大林他奶也才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扯了嘴角,冷不淡淡地招呼了句,“喜旺来了,跟你姐进屋说话吧……”
紧接着就扭头跟两个儿媳分派活计,“你们俩带着几个孩儿去上头院。”
两个儿媳带着一队男孩出了院,走在房后的近道上都是满肚子的抱怨。
“孩儿们,你以后可不要学喜旺舅舅啊!一个大汉们,成天闲个遥遥,不好好下地干活,连媳妇孩儿都养不活,天天去旁人家借!”
大林有点替这个舅舅脸红,从前他每次来,都要从高家带点啥回去,他奶看在他娘的面子上,就多少接济点,他舅从来都是有借无还,这次才闹了灾,他奶怕是不会再给了。
石林挺得意,“还是俺舅舅好!”
他舅舅每次来走亲戚,都不空手,还给他带好吃的呢!
一帮妇女孩儿到了上院,这上院是后修的一院房,因为是后修的,石头不够了,院墙就没全打起,先前就是老三一家和老四老五住在这儿。
老高头发了话,叫他们把上院的东西收拾收拾,稍值点钱的就都拿到下院,这往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小高村的男女老少,都要挤在一院房里了。
喜旺垂着眼,撅了嘴,手里拎着一小口袋柿皮儿出了老高家的院门。
连翠有些局促地出来送他,“喜旺,听说这蝗虫也能吃,实在不行,你就去捉些回来也能填个肚不是……”
虽然这个堂弟不成器,可她没个亲兄弟,两房就这么一根独苗,她要是不帮衬,那她不就没了娘家人了?
虽说她身为大媳妇,知道老高家存粮不少,可她又不掌钥匙,有大林他奶镇着哩!
堂弟哭着脸说家里又断顿了,大林他奶只拿出了这五斤柿皮儿,那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
堂弟不满意,婆婆又嫌她,她真是两头受气!
喜旺怪声怪调地长叹了口气。
“唉,那蝗虫是好吃的?要是个好东西,老祖宗怎就没传下来法儿呢?”
连翠默默没吱声,虽说昨儿老高家也捉了不少,这会就哂在楼上,但满打满算就十来斤,肯定不会当主粮,自家明明有吃的,却叫兄弟去吃虫,她心里怪不落忍的。
“喜旺,这才遭了灾,老人们都手紧呢,等过几天,地里的豆长起了,我再想办法给你匀些粮食。”
连翠硬着头皮做着保证,喜旺这才精神了些,“嗯,那我就勒紧了裤腰带,再多支几天!”
走到村口,还不回头叮嘱连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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