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和贾琏入了水阁,便齐齐躬身向端坐在主席之上的忠顺王滕永怡施礼,说了两句赞美之语,而后被长史赵冬领到了安排好的席位之上。
    这个席位,是不是逾越了?胤禩迟疑着没有落座。
    冯紫英倒是没作多想,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赵冬鄙夷地微瞟了大大咧咧行事不拘的冯紫英一眼,马上就知道王爷看中的断断不可能是他了。
    冯紫英之所以一点也没有留神,一来是性格使然,二来他一直做着武官,成天和些粗汉子打交道,哪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肠?只当做是主人家随意指派的座位,不作他想。
    胤禩却眉毛微微一挑,轻声问赵冬:“长史大人可是弄错了席位?”
    赵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张扬,悄声说:“这位子本来是给康平郡王留着的,谁知郡王临时有事来不了,王爷便说不拘是谁来坐都行。”
    赵冬跟随滕永怡多年,滕永怡的眉高眼低,他都能揣摩出含义来,自然知道这位王爷兴致来了不管不顾的,哪里在意什么位次,只恨不能离他心仪的人更近一些才好。可是,这不合规矩啊,别说在场的宾客要诧异,就是坐了这尊贵的坐席的人也难免要受宠若惊,胡思乱想起来。眼前这位贾公子,可不就是个多心的?人家果然就不肯随便落座了。
    赵冬心想:王爷啊王爷,你这般不加掩饰,恐怕是更要求而不得了?少不得老奴我还要为您费心张罗。
    于是,赵冬便捏造出来个早就打了招呼说不来的康平郡王做挡箭牌。
    胤禩这才打消疑虑,和冯紫英一起落座。
    说起来,上次为了给贾宝玉求情,胤禩曾经托赖张祐德的引荐见过这忠顺王一次,只是当时只顾着搞定宝玉那件事,才好将二房一家子一起赶出荣国府去,是以胤禩并未过多留意忠顺王的长相如何。
    此时,既是相隔极近,甚是方便,胤禩便假装饮茶,隔着茶碗盖子观察此人。
    长眉入鬓,高鼻薄唇,面容精湛,端坐主席之上,高傲如鹰。
    一边偷偷地打量忠顺王的模样,胤禩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听说此人和如今权倾朝野的忠勇王滕永悦乃是同母一胞所出。滕永悦年届四十,比之滕永怡大了十岁,虽然表面严厉,却是极其疼爱幼弟,是以滕永怡现在亦是朝中风光无限炙手可热的人物。还有,听说明年的科举又要延迟,说是因为国库空虚,卖官得来的银两将用于备着皇帝大婚时用。而决定多少银子可以买什么官儿,是虚衔还是实缺都是忠勇王说了算。那么,自己若是和这位忠顺王搭上了交情,是不是就可以借他之力将往年早就捐下的五品同知的虚衔变成实缺呢?(原著里明写的贾琏不喜读书,但是家里有给买来功名,只是虚衔,故而一直在家里料理家务,八八穿过来之后因为科考时间刚过,就没机会考状元了,嗷呜。)
    似乎感觉到了胤禩的目光,滕永怡的眼光也往下首扫去,正对上胤禩的眼睛。
    胤禩躲避不及,索性不慌不忙地正了眼眸,坦然地冲着滕永怡微微一笑。
    滕永怡阅尽人间美色无数,可是据他评鉴,风姿有及此人一二者亦是罕见,他的容貌固然是极好,最难得的还是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气度,行云流水般风韵天成,叫人一见难忘。
    滕永怡心里一热,手中酒杯微微扬起,还了胤禩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笑容来得太灿烂了就有些诡异。
    于是,胤禩一怔,虽然脸上维持微笑未减,却垂眸饮茶不语,稍后,正遇冯紫英搭讪,胤禩便扭头和冯紫英说话去了。
    一旁侍奉的赵冬见状心里直犯嘀咕:王爷一向自诩风流的,怎么今儿大失水准呢?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是咋想的呢,就“剃头挑子一头热“起来,当心把人吓跑了!
    于是滕永怡起身去更衣时,赵冬便巴巴地跟了过去服侍。见滕永怡马上又要入席,一副一刻不见那人就魂不守舍的模样,赵冬连忙说:“王爷,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滕永怡停下脚步,瞟了他一眼,简短地说:“说吧。”
    赵冬含蓄地说:“王爷好眼光,看中的人确实是一身风华雅致,世所罕见。”
    滕永怡忍不住得意一笑,说:“你个老东西眼睛倒是毒,就知道本王看中谁了?”
    赵冬往前一步,悄声说:“只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老奴觉得王爷要是真喜欢他,切忌不要马上表露出来。此人表面温文谦和,心思敏锐多谲,和王爷以前交好的那些小孩子们比起来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王爷不可以以前的法子去博取欢心,还要——风物长宜放眼量。”
    赵冬帮着滕永怡干这事也不止一次了,滕永怡很知道他说得在理,便颔首道:“你拿的主意从来都是稳妥的。好,本王知道了,今儿个就淡淡地对他。你可要在一旁留意看着,想想往后的招数。弄的好了,重重有赏。”
    赵冬笑着道:“是,王爷,老奴一定殚精竭虑,叫王爷尽兴。”
    当晚的宴会自是风雅无比,宾客之中既有朝堂上的达官显贵,也有名重一时的风流才子,云集一堂,飞觞邀月,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酒至半酣,有一宾客提议:“光是一味饮酒,岂不辜负了王爷这园子里的湖光月色?再说今日才士云集,不如来点赛诗或是作词,以助酒兴?”
    众人还未说话,滕永怡便先击掌叫好,说:“这个提议好,此间的花草树木乃至明月流水,若得诸位才子倾情献诗,想来都要增色几分呢!”
    滕永怡偷偷看了一眼胤禩,心里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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