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一只手,和一箭穿喉,对于这人来说都是手到擒来。他额上开始泛出冷汗,缓缓地环视了一周,却发现两支箭是来自不同的方位,现下整个树林沉静,压根不可能找到射箭人的所在。
师父撑着纸伞一脸悠悠然的冷笑,一步一顿地走到他跟前,拎起下巴瞧了瞧,又用力扯了扯他的面皮。沈良的脸被他扯得通红,皮子都快要给扯下来,师父这才放手,退一步叹息道,
“居然是真货。不过这等三脚猫功夫,可惜这张脸了。”
他说着又踱步开来,面带调笑之色地一字一顿,打着手数数,“一二三四……”
他每数一声,都有一支长箭应声飞出,精准地刺过他的衣襟钉在树上,十几声之后,他才渐渐发现,这人居然是打算照着他的形状在树上描出个人形的边来!
竟是这种猫玩耗子的玩法。
“你可别乱动哟,说不定人手滑就刺到眼睛里啦,你还是小心点好。”师父一本正经地拿一手撑着这古树,点头建议到。话说钉住沈良的这棵树倒是棵少说百年树龄的大树,盘根错节,不可环抱,令这人此时就像被钉在平面靶子上一般。
“让我猜猜你什么时候能招呗,”师父冷冷地挑眼看着他,“沈良那兔崽子,老子又不是没见过。才不是你这种怂包子。反正你已经闹得我错过了下午的赌局,那老子也就索性慢慢在这跟你耗着。”
那被钉在树上的“沈良”神经高度紧张,已被不停射出的箭吓得几乎心跳停止,却听丹霞散人继续悠悠地说,
“老子活了九十八年,你个兔崽子都能投胎几回了。哼!我还能不知道,你们六神教现在本来就元气大伤,不剩几个人了。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人来老子这闹腾?还有啊,下回想用‘撒豆成兵’,那表情也稍微弄得活泼点,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水平,啧啧,老子都替你掉价。”
“沈良”还是咬着嘴唇不语。
“还不说话?哑巴了?刚刚不还挺横的么?”师父鄙夷地瞥他一眼,“我山上的宝刹是你这种渣渣能‘上去一叙’的?说说吧,你们教主去哪了?到我这来究竟又是想干什么?”
秦贞趴在穆驰背上噗嗤一笑。
这会秦大倌人打扮得如同土匪,和穆驰一起躲在高处观战。这里是个穆驰选定的天然掩体,树石交错,非常适合狙击。穆驰和秦贞此时身上都挂着树叶,脸上也用泥巴涂成花脸,若不是身上这些古人装扮,倒真有了几分现代军人野战之感。
穆驰严肃地将秦贞从肩膀上抖了下去,用气流声说,
“别闹。一会小心出人命。”
说着稳稳拉开弓箭,“簌”地撒指又是一箭。百米之外的沈良脖颈右侧树干,又深深扎入一箭。
“相公好箭法。”秦贞看他冷着脸,索性打了个滚半躺在旁边地上,两手一抱头,舒服地枕在石头上,歪头朝他赖皮一笑,
“古圣先贤说得好,工作的男人最帅气。相公果然这时候最迷人了。”
穆驰没理会他的调笑,手支起弓箭朝周围一划,
“要是狙击枪,效果更好。800米内无人区。”
秦贞顺手捞了两颗野果,在衣襟上擦了擦,一个丢到嘴里,一个递给穆驰,“那你后来为什么不继续做了?这职业差别也太大了吧?”
穆驰沉默不语,又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朝远处比划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
“小生猜的话,大概因为你那小情儿?”秦贞话里带笑,脸上却也不看他,只是枕着双手,怔怔地瞧着头顶林叶间影影绰绰的日光,“跟我说说?”
穆驰也不答话,沉默了一阵,突然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职业理想是什么?”
“那是啥?”
“就是你小时候,想着长大要做什么?”
秦贞啃完了野果,继续躺下闭目养神,隔了半晌,才说了一句,
“那种事情,谁知道啊。”
穆驰看远处的师父不再打手势,知道审问已经到了最终阶段,不再用他远程掩护,便收起弓箭,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我小的时候,特别想当将军。”
“呵,还够远大的,”秦贞咧嘴笑了一声,“为什么啊?”
穆驰低着眼,手上继续将弓箭收到套子里,有些生涩地答道,“我说了你别笑。”
“嗯,保证不笑。”
“因为小贞他特想当将军夫人。”
秦贞果然没忍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笑得满地打滚,泪都激了出来。过了半天他才捧着肚子擦着眼泪,指着穆驰说,
“你……哈哈哈……不行……噗……我真没忍住……”
穆驰自失地一笑,也没责怪秦贞,抱着臂也靠在岩石上,眼睛微微闭了起来,
“小贞是个好孩子。”
秦贞渐渐收了笑声,坐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
“挺好,你这理想挺好。”说着他转了个身子反身趴在岩石上,眼神有点失焦地看着远处,声音却还是笑笑的,
“比我好。其实我小时候,特想长大之后推着车子卖煎饼。”
穆驰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盯着眼前这人。秦贞虽然一身泥巴,吊儿郎当地趴在石头上,却还是遮掩不住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夺人眼球的气场。这种气质他毫不熟悉,却又渐渐地开始非常熟悉。他似乎无所不能受,却其实凌厉得惊人。他似乎对着何种痛苦都能自如地嘲笑一通,又似乎在无时不刻地自找罪受。
这人不是他的小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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