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不是女人,怎么生?”
    沈灏正经道:“你生的时候,我在旁边陪着,你要是痛,就往我身上使劲捏,横竖我陪你一起痛。”
    禾生莫名有些感动,亲亲他的唇:“那我可记着了。”
    ·
    宫中,红顶软轿停在重紫门外,李福全领着延福宫一众宫人,亲自上前迎接。
    轿帘一掀,露出张倾国之色,来人着大衫霞帔,戴九翟冠。
    李福全弯腰,几乎要躬到地上,颤着手,放好脚踏,扶景宁王妃出轿。
    全宫上下皆知,宫里虽有皇后,却形同虚设。
    圣人心中的第一人,是景宁府的王妃。
    当年兄弟间的争夺,老一辈的宫人都知道。
    李福全作为圣人身边的大总管,几乎将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从头看到尾。
    景宁王妃微笑朝他示好:“李总管好。”
    李福全垂目不敢抬眼,生怕冲撞贵人,哈腰道:“王妃好。”
    过重阳门,至宫阶,李福全命人抬了轿子,景宁王妃摆手拒绝:“我自己走。”
    李福全不敢吭声,默默退到身后。
    一层层台阶走上去,抬头望去,烈焰般的夕阳罩在延福宫的飞檐翘角上,琉璃瓦流光溢彩。
    天空一排大雁飞过。
    景宁王妃冲李福全招了招手,喊他:“小福子。”
    近十年不曾听到这个称呼了,李福全想起往事,眼睛有些酸。那时他还只是刚调到延福宫的小太监。
    景宁王妃指着大雁道:“我刚进宫那会,也是九月,日子提心吊胆地过着,唯一的乐趣,就是和你,和寿清,一起猜飞过的大雁到底有几只。我笨,老玩不过你们。”
    延福宫规矩严,别宫的宫人尚能玩玩双牌斗趣,延福宫的宫人不行,实在管得紧,连数大雁这样的事也能拿来解闷。
    李福全忆起以前的事,笑:“寿清那丫头贼精,总是提前套好数,赢了不少银子。”
    景宁王妃笑,“对,我记得有一个月,你的月钱全进她兜里了。”
    李福全赔笑。
    走到半台阶,她忽地止步不前,似是被挑起了伤心事,道:“若是当年我没有进宫,或许寿清还活着。”
    李福全心酸地笑:“人各有命,王妃不必自责。”
    景宁王妃眸中一黯。
    殿门大开,华盖重重,圣人走了出来,立在殿前,目光复杂,紧紧注视着台阶上那个锦衣华服的倩影。
    李福全及宫人跪在台阶上行礼。
    景宁王妃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福礼,也没有去看他。
    延福宫的台阶那么高那么长,像天阶一般,她一脚脚踩上去,感觉永远都到不了尽头般遥远。
    当年离开时,她欢心雀跃,现在回来了,却已是物是人非。
    圣人亲自下阶接她,宫人惶恐地跟着。
    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他伸出手,心情激动,恍如往昔。
    “幼清。”
    他唤她的名字,面容藏不住欣喜,一如当年那个鲁莽而不知情/事的少年。
    景宁王妃看了看他伸过来的手,撇开视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圣人僵住。
    她还恨着他。
    宫人大惊,一个个埋低了头,不敢出大气。
    敢公然藐视圣人的,全天下,也就只有景宁王妃一人了。
    只消半秒,圣人恢复常态,挥手示意宫人退安,转身踱步,跟了上去。
    走至内殿,殿内所有宫人已被李福全调走。
    已是昏黄,殿内暗下来。
    殿门关闭,圣人环视四周,宫灯未燃,拿了火星子,亲自将宫灯点亮。
    她怕黑,他一直记着的。
    她站着不说话,静静地看他耐心地点燃一盏又一盏宫灯。
    绯红纱袍摩挲拖动,他动作优雅,虽是点灯这样的小事,却也能透出帝王的威严来。
    七十七盏灯全部点完,殿内亮如白昼。
    他回过头,正好撞见她投来的视线。
    她没有躲,目光灼灼,磊落地望着他。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从远到近,瞧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当年,若是他能再狠心一点,今日她身披的,便是皇后翟衣,而非王妃霞帔。
    她忽地往后退一步,圣人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今日来,我是为了平陵府的事。”
    她的语气那么冷淡,一丝讨好的意味都没有。
    圣人苦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景宁王妃扬起脸,“我不是来劝圣人的,我是来让圣人兑换当年的承诺。”
    圣人怔了怔。
    他确实欠她一个人情,又或者说,一个安慰。
    此时此刻,他心里是欢喜的。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还记得与他的往事。
    那时候她受了冤屈,与她相好的一个宫女,为此自缢而亡。他到牢里看她,她哭得伤心极了,抓着他的袍角,一直喊那宫女的名字。
    圣人顿了顿,视线触及自己的手,他手上沾了那么多的血,唯一懊悔的,就是沾了她父辈的血。
    不止是那个宫女的命,他还欠着她很多条命。
    他望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丹凤眼透出寒意:“你是在威胁朕吗?”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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